栀子往事

傍晚，大街上的灯一盏盏地亮起来了。回家的路上，妈妈买了好大一束栀子花。水珠儿还沾在上面，带着一丝一缕初夏的轻纱，在满眼媚俗的灯光中，显得那么高雅、脱俗。妈妈闻着那花香，向我说起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我的幺姑婆，年轻时家里很困难，还要抚养四个孩子，但是没有什么经济来源。在她的小院里，有一棵高高的栀子花树。幺姑婆为了供孩子读书，每到栀子花开的时节，便会挑着一篮栀子花到县城去卖，带着水珠儿的栀子花被城里人一抢而空。静待又一年花开时，总是很快就售完了。

那些年，一位卖花妇人和洁白栀子花的故事，就流淌在县城的大街小巷……每年花开的时候，妈妈总会看见好些栀子花都被丢弃在地上。妈妈就问“为什么不拿到城里去卖掉呢？”幺姑婆笑着——像一朵洁白的栀子花，说“因为那些已经残败了呀！只有最好的，最大的，叶子上还带着水珠儿的才能拿去卖呀！”说完还将沾满水珠儿的花瓣贴在妈妈脸上。篮子里的栀子花，就好像一张张笑脸，在那清晨的和风中，玉瓣儿轻而美地颤动着，那窒息的美仿佛一吹气，就会烟消云散。就这样，栀子花陪着她的孩儿们上完了小学、中学…… 那洁白似玉的栀子花对她和她的孩子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呵。可妈妈和她的姐妹们找幺姑婆要花的时候，她总会挑最大、最香、叶子上还带着水珠儿的栀子花戴在几个小屁孩头上，让孩子们个个都散发着花香……

如今，幺姑婆的家境变好了，但那棵栀子花树每年时节一到，准开得灿烂无比。笼罩在香气里的幺姑婆，活像一位花仙子！

过年时，回老家经过幺姑婆门前，树上的栀子花早已凋零。满脸皱纹的幺姑婆静静地坐在门槛前，笑眯眯地坐着！而令我吃惊的是，在幺姑婆胸前，别着一枝洁白的，带着水珠儿的栀子花，在寒风中，美得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