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老头
在我上学的必经之路上有一位修自行车的老人,大家都叫他“”。其实我也不清楚他为何有这样的绰号,但若要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在他苍老的面颊下,那双干裂发紫的嘴明显与其他器官不协调。因为嘴是歪的,他的脸也像是呈现出骇人的“两极分化”,一侧脸被嘴扯得皱纹略少些,而另一侧则密密地布满皱纹。而且他讲话时也因嘴歪的影响,含糊不清,让人不禁想到初学言语的稚童,但他完全没有那么可爱。
我对“”没有什么好感,他给我的印象不过是一个面貌丑陋、言语含糊、面色并不和善的糟老头。我几乎没有在那修过车,连借气筒也是少之又少。
但生活中常常会发生一些意料不到的事,这不也轮到我身上了。那天早晨,我匆匆整理好书包,骑着我那辆“忠诚”的“小毛驴”准备去上学时,不幸发生了:可恶的车胎竟然以“自爆”来回应我对
它的信任!我环顾四周,发现平常那些修车的都还没出摊,也是,这么冷的天谁会这么早就出摊呢?我郁闷地甩了甩头。咦?那不是……
我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下,只好把自行车推到“”的修车摊前,不情愿又很无奈地直视他扬起的脸。他没有说什么,将手从黑色的大衣口袋里抽出来,使劲搓了两下,接着麻利地拿起身边那些隐隐泛着寒气的金属工具,开始了他的工作。我站在一旁,拼命地搓手,对着手哈气,冬天的早晨真是冷!我偏过头,注意到了那双拿着扳子,冻得紫黑的手,那些经历风霜的纹理在他的手上纵横开去,深深的口子被黑色的异物填满,让人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这老人修得很仔细,过了好大一会,他才缓缓地站起来,揉揉自己的膝盖,然后挥手示意车子修好了。我赶忙掏口袋去找钱,翻遍了几个口袋才找到了两三个硬币,因为以前很少修车子,也不清楚要给他多少钱。不过看他刚才忙活成那样,这几个钱应该解决不了问题。他见我掏钱,手挥动的幅度更大,嘴里含糊地说着什么,我以为他嫌少,又从书包里找出一张十元的,一并塞给了他。没想到他激动地把钱推了回来,脸变得又红又紫。我心想,他这么早就起来,况且还没有其他修车人,他一定会向我要双倍的价钱。最终他只收了一个硬币,从他含糊的言语中我隐约听到:“这姑娘……我这么早出摊不是为赚钱……快上学去吧……要好好学习啊……”我感觉眼角有些湿润,好像要结冰了。
从那以后,每当我经过他的车摊,总会向他微笑、点头,因为在我的心里,他那含糊的言语已化成动听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