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情
微醺煦风曳动柳叶颤晃
金暖灿阳铺洒芰荷香芳
离索落红飘旋三秋微凉
瑞雪纷舞堆砌十里寒霜
轻叹流年荏苒
任诗情恣意徜徉
一。古风
卷着几丝潮气的轻风沿着书桌的纹理游走,古朴的书牍在面前渐次铺开,所有的字符开始旋转,飞升,凌空幻化成一幅幅唯美的画卷。
蒹葭苍苍,碧水汤汤。试问清溪斜蜿深几许,总不过诗情朦胧亘古今。青衫孑立,翘首企望,河流折成的玉带复绕重旋。淡淡水雾时卷时舒,如白衣苍狗变幻不穷。他终于等到,一叶扁舟从青荇深处缓缓划出。舟棹拨动微泛的涟漪。一袭雪衣素立船首,不加粉饰的脸庞恬静温婉,两弯罥烟柳眉微颦轻蹙,一双似水明眸含笑欲语。仿佛又渺远的歌声从这水墨卷轴里飘出,带着古朴的风韵,顺着时光流过的痕迹,在历史斑驳的光影中轻吟浅唱。
无数个相似的初遇场景,却有不同的分别时刻,毕竟,人生不只如初见。
杨柳依依风萧索,蓬草翩飞斑马鸣。离别之时,愁情更重。灞陵桥边,长江岸头,总有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二人,感叹此去经年,重逢之期遥遥不可期,伤怀巴山夜雨西窗烛不能携手共剪。折柳寄思,踏歌送行,难舍之际,亦有天涯若比邻的旷达,天下谁人不识君的勉励。无论悲戚还是达观,中国文人在送别之际泛出的诗情格外浓郁。总要洒几行清泪,道一句珍重。在薄凉的空气中目送孤帆远影,江入荒流。
先人吟诗作赋,填词谱曲。逢秋悲戚,遇花洒泪,即是那一抹诗情,装点上过人才气,成就了整个世界的浪漫。如椽妙笔下,顽石生花,凡草吐蕊,这样敏感的诗心,如此微妙的情愫,才使得许多唯美在瞬间定格,如同将悠扬的乐曲录进留声机,等待后人在香茗的浓浓气雾中,静静赏玩。
宁谧温凉的古风挟携寻觅千年的诗情,扑面而来。
二。现世
诗情消失了?
无数次诘问自己,偌大的城市,竟没有纤若游丝的诗情的栖所?
从清晨昏曛的日光零碎在地上开始,城市开始“复苏“,一双双朦胧的睡眼,一阵阵急促的步履,人们行色匆匆,面具一般的脸庞没有皱起一分,精致得有些骇人。无数次梦见,在一个熙来攘往的十字路口,世界的色调突然褪得只剩黑白,只有斑马线对面的交通灯,红绿交错地跳动。冷风灌过男子的风衣,女子的裙袂,老者的棉帽,孩童的领巾。没有谁会停留,他们像潮水一样奔向那个看不清轮廓抑或根本就不存在的出口大门。当人流从身边穿过,我竟感觉是虚无的风影拂过。半空那个灰色的气球被风鼓得越来越大,似要到涨裂的临界。
当闪烁的霓虹点亮城市的长夜,那光芒就像是沉重的铅华簌簌落下一般。长街灯红酒绿,深巷纸醉金迷,醉胧的昏眸恐怕已经不辨回家的路途。
各个角落的物欲涌向城市的中央,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不断地吞噬温情,吐出财、权、利。白昼,城像是一湾虫蛙聒噪的水泽;暗夜莅临,星影打在街道上,又似一片阒静无声的黑暗森林。
可我希望这一切都像一件珍宝外面蒙上一层破败外壳,真善美一定仍在世间的角落里蓄势待发,诗情也在酝酿着喷薄。美一直都在,只是发现的眼睛沾染了尘埃。
我陶醉于每一寸湖光潋滟山色苍郁,惊叹于每一次烈阳朗月升落浮沉。我感伤于每一片枯叶零落,倾听每一次灵鸟婉啼。我以欢欣的心情看每一朵白云缱绻,以仰观的姿态望每一隅蓝天渺远。
纵使人心不古,世态炎凉,纵使时间太瘦,指缝太宽,便又如何?就如同身侧有幽兰亭亭,即使我们并未注意,也会被暗香吸引。诗情,就这样一直潜藏身边。
三。来生
希望在一个温暖的日子里,等待阳光斜斜打在脸上,心头缓缓流过那些馨淡的过往。
希望在一个慵懒的午后,捧起一本书,戴上耳机,在文字和音符的世界里彳亍徘徊。
孑然走在茂林繁森之间,不用“丁达尔效应”的准确解释,只对那穿透叶隙的朦胧光柱心驰神往。
悠哉游于碧海袤洋之上,亦不用浮力定律的科学说明,只享受水面浮沉的单纯快乐。
沏一杯清茶,赏玩细乳淡沫在水面上一圈圈漾开;开一扇晴窗,看芸芸世界在时光的推移间缓缓更迭;栽一方矮草,倾心感受生命的律动;掬一把月光,将古今交汇,诗心长留。
周身如有一层淡淡的光华包裹着,当我在时光洪流里泅渡时,为我照亮每一段航程。如此度过春暖夏炎,秋瑟冬霜,度过光阴的水,年华的沙。
人生弹指芳菲暮,转瞬即为十年踪迹十年心。尘世就算迷乱了浮生,也终将如纤尘无法遮掩玉玦一般,无法遮掩透着洁辉的恬谧诗情。
流年流转,同诗情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