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染

冷暗的灯光下，“沙沙”的划纸声在静谧的空气里不知疲倦地响着，仿佛在倾诉着内心的几丝阴郁与烦闷，虽已渐入深夜，几个学生还是埋头做题，一种紧张的气氛油然而升。

为了能在汇集了全省精英的班里依旧保持名列前茅的风采，每个人都不敢有丝毫懈怠，于是就形成了深夜学习一族，在白天高强度的课堂训练之后，依然保持着“充沛”的精力，强行战胜滚滚而来的倦意，“英勇”地将一切奉献在做题的第一线，直至等他人熄灯才停笔，别人熟睡之时，早已起身。

这一切对于初到该班的A真的是太难以接受了。披星戴月的学习方式真的是强人所难，而空气里窒息的味道，令人不禁胆战心惊。“待在这里，真得需要很大的勇气了。”A自言自语道，看着周围人在听课与作业间快速地回转，A真觉得一切过于突然，他们的生活似乎已被上课与作业占满，体育课上打球时依然不忘手持着书本，默念着单词，打饭排队时依然拼命地演算。而每个人都不善言辞似地，从不交流，唯有“沙沙”的声响回荡于教室，撞击在A的心头。

于是一天A急切地渴望打破这该死的沉默，他拿着一个题，询问着周围的人，但得到的答复却是极其冷漠的：“哦，我不会。”然后又急速地埋头于书本开始演算，其实A知道那只是一种借口，说不出为什么，只是渐渐地体味到了班里凄冷的原因。正当A彷徨之际，同桌似乎看到了若有所思的A，他的一句似乎关心的话语却让A的心凉到了极点：“放心吧，你会习惯的。”

真的，A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坠入深渊的味道，他终于知道这个班默无声息的原由，每个人都将自己以外的人当成了“死敌”，对别人的一切与自己有关的举动都充满了“敌意”，因而当别人有问题要与自己探讨时，自己便随意地敷衍了几句，只是希望自己比别人多会一点，自己更优秀，也因此不难理解这种毫无交流，宛若死寂的情境了。每个人都有着与别人不可名状的深的隔膜，而这种隔膜却在无形中一个接一个传染下去，却让人没有察觉，反而渐渐地习以为常。

然而A却对这种令人痛心的现状无能为力，如同满身是伤的战士在战火纷飞的前线，面对敌人肆虐的进攻，自己俨然间已成为无足轻重的人物，不仅无法上演英雄扭转战局的神奇，反而被疯狂的进攻所吞噬。

于是A也渐渐地归于沉默，他不再期盼着生活会有哪些多彩的改变，悄悄地，他也沉默于习题，扑倒在习题里，不再交流，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在那“沙沙”的声音里，又多了一丝无力的呻吟，曾经那丰富的生活如今少了些什么，A也丝毫没有察觉。

终于，一件“不平凡”的事短暂地打破了这个沉寂的空间，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同学因为水豆从紧张的“学习战线”上退出，但大家并没有在这上面留下大多的关注，立刻又重归于自己的题海世界里，对一切又再度漠不关心，似乎这是一个短暂的机遇，一个对手退出，自己依然前进的难得拉开距离的机会，当然也包括A。

但出乎意料的，水豆的危急并没有这样停止，一个又一个说不出名字的同学无可奈何的倒下。但剩下的人，依然只是默默地埋头写题，当然也包括A，而水豆的传染依然没有停止，而这一次终于又轮到了A，在离开教室的那一刹那，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天空，暗暗地说道：还好，我只是被传染了水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真的只是水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