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不知道这种无力感和颓废感伴随了我多久，每每睁开眼，我都不再被激起任何冲动。一遍又一遍地回顾起曾经的日子，似乎高考就在一瞬间决定好了我整个人的价值。

这是一件好事么？以前一遇见我必定对我施以冷嘲热讽的叔叔如今闭上了嘴。以前在背后用尽各种污言秽词骂我的不熟的阿姨也开始说出“这姑娘又聪明又懂事儿，挺好的呐”这种话。

这是一件坏事么？往日的挣扎与涅槃的痕迹全都被突然地一掌抹去，全世界只遗留下怅然的我，不顾一切的人也开始学会皱起眉头。也开始有嫉妒和咒骂的话语，细细绕绕起来想要勒住我激烈跳动的心脏。

他们确实也做到了，我不再为此愤怒或是悲伤。但或许，我也难以为很多事所起伏了。曾经的世界摆在少年的跟前，他能满不在乎地凭借无知与愚昧轻蔑它。现在少年终于走到了世界跟前，却开始显现出他的孤独与渺小。我常常看见曾经那个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自己，他狂妄又自大，对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屑多顾，讽刺世界的愚蠢，却也自由勇敢，热烈而真实。如今我依然放不下那一丝孤傲，却也开始学着去原谅，也开始忍受身边出现愚蠢的人，对那些事冷眼旁观，甚至……也能惺惺作态地露出赞同的微笑。

我望着我，他也不作声地看着我，冲我灿烂地笑着，我却比谁都慌乱，走不近他也抓不住他。我不知道这是否是对我放弃那些追求已久的东西的报复，但我知道，我求不到，也回不去了。

每一个走在成长路上的人，都在一边嘲讽着谩骂着世界，一边埋下头愤恨地向前走着。无力，只是世界可怜你。继续走吧，沉默着走吧，背离那些被厌恶的自以为是，走向这个堆满垃圾的世界。

呵！这可恶又可怜的命。我在慢慢溺亡于这个世界时抬起头，看到那个凌驾于空的少年，他依然轻蔑又讽刺地笑着，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属于谁，只属于他自己。

谁会抱着你哭喊？呵，他们只会露出看戏的嘴脸，然后面无表情地对你说：“你错了。”那么，又有谁能答得上来，“对”，究竟长成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