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不能没有你

当我想起你，眼前浮现的你的双手依然在微微颤抖。我曾以为你在我生命中扮演的角色并不会有太多分量，然而我现在终于明白，你是那么那么重要。

比起外公，爷爷这个词汇对于我而言，蕴含的感情少了很多。毕竟沉默寡言的你，并不似小时候日夜碰面的外公容易相处，生命中的大事小事你似乎都不在场，好像我的存在，只是每每来到你家，对你礼仪性的那声问好。

直到你患病，我对你的印象依旧模糊，但那病的名字却让我莫名害怕――癌症。那个寻常的像例行公事一般去你家吃饭的中午，阳光明媚得像是预示着什么事的发生。午饭时光一如往常轻松愉快，姑父外出的趣事让一桌人都笑开了。也许是身体好了一些吧，数日不见的你被奶奶扶着走了出来。抬头看到我的那一瞬间，我不确定那闪过的一丝眼神是不是欣喜。

全家坐定，你掩饰不住的身体不适，时不时的一声干呕，让所有人霎时间沉寂了，只剩下碗筷撞击的叮当声，清脆的声音如同饭桌上的压抑，漫延开来。

你却出乎意料地开了口：“这个菜味道不错，还有营养，多吃点。”说罢便拿起了筷子。闷头吃饭的我好不容易明白这话语的接收人是我，你已将筷子伸进盘子里为我夹菜。我望着你的动作，却在下一秒怔住了：你握住筷子的右手正止不住地颤抖，带动筷子的抖动，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菜勉强夹住不掉落，而后向我移过来。

那一瞬间一切似乎都慢下来了，而我看见你颤抖的手在我眼前拉近，瘦骨嶙峋的手上似乎只剩下一层包裹住骨头的皮肤，骨节分明，青筋突起，肤色黑黄，一条条刻意揉皱一般的沟壑怵目惊心，我不知道该有多大的病痛才能在这只手上的褶皱中刻下那么多沧桑。你竟是已那么瘦。

筷子上那抹与你手上的沧桑格格不入的青翠掉落在我碗里。

我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是闷头吃下那一口菜，忍住不去看你离开的手。窗外阳光进来，刺得我睁不开眼，而鼻子里却真真切切地，涌上了一阵酸楚。

我突然明白了我的害怕，其实只是怕你会离开，关于你的一幕幕在模糊的记忆里渐渐清晰，我只是怕再没有了幼时与你玩弄一只帽子的短暂的亲昵；怕再没有了任何人都做不出的你独家的牛肉味道；怕再没有了那一个听见我好成绩时短暂但分分明明的欣慰眼神。记忆里的你不多但一直都在，就好像即使你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但我的生命中还是一样的，不能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