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四）

鳞次栉比的楼阁就是人为栽植的树木

在里面生活久了

便成了年轮数也数不清的木头

与思想里的田园、大地亲近

总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油漆或水泥固体

借51的机会

我褪去一层一层用作伪装的年轮样的铠甲

走进些许陌生的田野

第一眼是绿色的麦田

第二眼是绿色的麦田

第三眼是麦田间沟坎上

轻衔着露珠的青青菜——

小时候

每逢这个时节

我会听奶奶的话

挖一些青青菜回家

然后，听奶奶掐指数落着它们过去的故事

这野菜啊

好孬地都长，挖了还长

这野菜啊

救过村西头柱子一家人的命

小时候

炕沿上摆放的饭桌上

少不了一盘带着水珠的青青菜

我也学着奶奶的样子

佯装着做出爱吃的动作

惹得奶奶直个劲地夸我是一个能吃苦的孩子

青青菜的叶子周遭长满刺

如果蘸酱吃的时候

不时会扎到手或吮吸它的嘴唇

只是那苦中带香的味儿

叫人停不下手

沟坎上，轻衔着露珠的青青菜

太阳下，轻轻地摇着风

飘摇里，置身于五光十色的世界

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走进春天

走近小时候的青青菜

带着我的年龄

带着我的心情

带着我的回忆

只是今年的春天有点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