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半日打拼记

如果问我最讨厌什么，我会毫不犹豫地说：逛商场。说是说，我还是要被老妈拽去充当劳力。我的逻辑是，一旦需要什么，直奔目的地，买到后即刻“回朝”，不耽误一会儿工夫。但老妈总要货比三家，还说逛逛也是享受，兴许会有意外收获。我可是受不了。玲珑的商品发出璀璨的光芒，非但没有练就我的火眼金睛，反害得我视力下降；吵嚷的人声让我想到一只蜗牛掉入蜂窝的感觉。如果天热，我会买份杂志或报纸，屈尊下顾为商场当回“门神”，守候着老妈的出现；但现在是吸一口气就感到肺叶冻结的天气，我不得不硬着头皮躲到超级市场里。

相比那些凌乱的商品，我更喜欢看买精肉的售货员打包装：丢一盘肉在秤上，两手抻出一层保鲜膜往肉上一扣，两边几个手指一窝一掐，顺势用手一抹，便包装得十分平整，揭下标签往上一贴，再来下一个。动作之熟练、手法之利落简直让我看呆了。可惜在春节抢购高潮里，你的脚由你身后的人所支配，无法停住多看几眼。在拥挤的人群中，尽管我小心地拿着篮子，仍不免碰到突然冒出来的小孩儿脑袋，犹如轮船遇上在海浪中若隐若现的礁石，惊惧的感觉不在其下。突然衣服被扯住了，回头一看却是别人的推车。要时刻小心自己篮子里的东西掉进别人的推车里，也要谨防别人把挑选过的东西顺手扔进你的篮子里。前面的人不留意碰到一排罐头，后面的人却要替他受过。到转弯处也许会猛然冒出一辆推车撞你一下......

到了卖核桃仁的地方，老妈说它有益健康，便拿个小铲子开矿似的在一大筐核桃仁中深入挖掘起来。一个中年男子若无其事地靠近我，右手把肮脏的大衣撑起来，左手突然从我和一个女人中间伸来，狠抓了一把核桃仁。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对面柜台的苹果，到手的赃物不敢即刻享用，反而泰然自若地溜进人群中。我身后的母女更是肆无忌惮，她们的“生理缺陷”此时成了天然屏障，躲在人身后大吃特吃，不像我，鹤立鸡群，一有动作暴露无疑。有个“未谙世事”的小孩儿，尚不知“交换”的概念，竟在售货员面前尝鲜，立马被喝止。看着这一筐核桃仁被正当或不正当地蹂躏着，我是没有胃口吃了。

如果说鱼丸柜台地上的鱼丸是顾客不小心碰掉的话，瓜子柜台下的瓜子皮又是怎么回事呢？开放的商场里更开放的是采购的人们。只要不是自己的，总忍不住要摸一摸。衣服和鞋试一试、篮球拍一怕、书翻一翻可以；买一包花生，顺便抓几只“喜之郎”也不为过；但如果你在干果区看见一张影碟，在卫生用品区看见一块巧克力，就实在无法忍受了。

肚子里的神仙由于我中午侍奉不周，已经开始抗议了。超市里人与人摩擦生热，烤得我口干舌燥。我无心再溜，怂恿老妈赶快离开。银台前的长队却让我虚出一身冷汗，无奈只好站到“长龙”的尾巴尖儿上。偏偏电脑还不如人脑好使，记不住繁多的商品价目，让排在后面的人叫苦不迭。我多个心眼儿，留老妈排队，我去取包。取包处人多为患，存包处无人问津，为何？服务小姐见存包人多，为省事起见，把包随地乱丢。可惜取包人个个要描摹一番，由于描述者语文水平参差不齐，小姐眼力又不及特工，往往一个人要耽误半天，急得人人都像热锅上的蚂蚁......

从人海中打拼出来，已是身心疲惫。天色将晚，想到宝贵的一个下午竟耗费在超市里，恨得我想把牙咬碎。呼吸到没有人肉味儿的纯净空气，身心舒畅，发誓再也不踏进超市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