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股烟味儿

淡金色的光从天上一大片一大片的落下来了，透过窗棂，在老屋里留下一块又一块斑驳的光影，窗台上，一只浅黄色的烟斗静静地躺在那里，闪烁着微光，我注视着它，想要从中找到他的影子，恍惚间，一个个烟环在我眼前荡漾开来……

“快向外公问好。”妈妈的声音响起在“我”的耳畔，那时还只五六岁光景的我看着坐在椅子上叼着烟斗喷气的外公满是惊恐，烟草的气味熏得我直咳嗽，外公伸出他那粗糙而又宽大的手掌，在我的头上拍了拍，我连忙叫了声“外公好”便跑开了。

外公喜欢钓鱼，家边上就是一个池塘。一次暑假，我看见他坐在池塘边上聚精会神的望着池塘，便凑过去想看看他在干嘛，他也看见了我，向我挥了挥手，我还没完全靠近，一股浓烈的烟味儿就又来了，我强忍着走过去，外公笑了笑，悠悠地说道：“想不想钓鱼？”我当时挺好奇的，于是就点了点头，拿过外公的一根鱼竿便直接甩进水里，“得！得！鱼饵还没放嘞！”外公直喊，我一惊，连忙将线抽上来，只见他那粗大的手掌瞬间利索起来，拿了蚯蚓往钩子上一旋，一按，鱼饵便上好了。我从他手里接过鱼竿，再次放进水里，外公瞧着我那一脸懵懂的样子，憨笑着说：“慢慢来，钓鱼要有耐心，钓的好晚上吃鱼儿！”我弯着头，看我们的身影在水中被波纹悄悄打成碎片。他拿过烟斗，一个烟环在空中绽开……

可惜我终究还是没能习惯那股烟味儿，所以一见他拿出烟斗，我便立刻跑得远远的，看他那慈祥的笑容被烟气逐渐掩盖……然而，几年后，外公却走进了黑白的相框，没有带上那柄烟斗。当我们正在驶向外公家的路上，舅舅的一个电话让我们不知所措。到了外公家，耳朵里满是外婆，妈妈和姨妈的哭声，意识十分模糊，那是我第一次真正经历了死别，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只是想着，还能不能闻到那股熟悉的烟草味儿。以前我多么想远离他，可现在，无论我怎么前进，都缩不短我和他的距离 。

我轻轻地拿起那柄熟悉的烟斗，望着院子里逐渐消逝的阳光，慢慢地走到院子里，望着天空，嘴里呢喃道：“外公啊，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一直待在你身旁，闻你身上的烟味儿，但是你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