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树下光影流年
若时光可倒流八年——
幼儿园,母亲送我上了厦门最好的幼儿园之一——第一幼儿园。一幼紧挨着中山公园,离我家不近也不远,母亲每天都陪我上学、放学,走过那条我们闭着眼都能走好的路,日复一日于学校与家的两点一线间。她总是在这些时间里给我讲一些故事或是教我背首唐诗。我们沿着日照的长影行走,望着匆匆的时光渐行渐远。
上学的那段路,其实是很美的,从蓼花路开始,就很幽静。蓼花路和中山公园隔着一条郁郁葱葱的马路,树在街边自由地生长,走道干干净净。仲夏时节,阳光穿破蓊郁的树荫,在水泥马路上涂上一抹浓厚的浑浊油彩。明亮的颜色,像是梵高的印象派油画上刺眼的色块,有着孩童笑容的甜美纯真。我和母亲在这扶疏的树影下与时光错肩。
秋天的时候,枯黄的落叶会铺满长街,我们踩着黄叶,听着脚底落叶磨擦的真实的“唰唰”声。有时我会拾起一朵凋零的花朵,手指揉着花瓣儿,任凭花儿的水分黏黏地粘住手指。走道没有尽头似的无限延伸,把我的快乐散播在长街的每个角落,我和母亲的快乐就像玩拼图似的拼拼凑凑地收集起来。
最美的一段路是从蓼花路出来过了马路以后的那段路,路旁尽是高大的垂榕,榕树散下她那浓密的棕发,遮住了刺眼的阳光,尤其是在酷热的夏天,日光不偏不倚地充实着我们,母亲赶紧拽着我躲进繁茂的榕树下,迎接热烈的阳光不甘心的瞪视。穿行于纵横盘缠的榕须下,母亲温柔平和的声音好像是从收音机里延续出的生命力一般娓娓道来:从《白雪公主》到《红楼梦》;从我出生后前几个月的“颠倒时差”作息到了头顶上慈蔼的榕树爷爷……那些故事内容我早已记不清了,只记得在那样聒噪的夏日里,是母亲温柔的面庞和动听的声音一直洗涤着我,洗去我身上的焦躁和不安。
幼儿园仍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孩子们童真的笑容一幅一幅印满了小城堡的墙壁。每每走过,儿时的无忧景致一一从脑海中闪过,转瞬即逝,唯有母亲在榕树下的笑容和声音恒常永久。
我想,如果我有哆啦A梦的时光机或任意门,我一定会——若时光可倒流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