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鞋匠的老人

“来喽！补鞋喽！”

这大清早的，谁在那里吆喝啊？竟敢打扰我的美梦！不行，我得想个计儿惩罚一下他才行。

我从鞋柜里拿出一双肮脏的破鞋，那是爸爸穿过的一双旧鞋。鞋里面的棉布已经蜷成一团，鞋表面的皮革已然破损，东一块，西一块的。这双鞋补起来难度有点大吧。拿着这双鞋，我得意扬扬得朝那补鞋匠走去。

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汉，衣服虽满是补丁，却也干净整洁。有几根黑发不偏不倚长在他脑门中央，突兀的同时又显得如此珍贵。岁月在他额头上留下了许多痕迹，那痕迹竟像被刀砍成一个丑字般，有点触目惊心。

我把鞋递给他，并请他帮我补好。看着我拿过去的那双鞋，他面露难色。此刻，我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哼，谁让你一大清早打扰我的美梦，知错了吧。“这鞋受损如此严重，我得好好想想，怎样才能复原得更好，你明天下午过来拿吧。”他不紧不慢地说道。

第二天，我美美的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好觉，终于不再听见那刺耳的叫喊声了，原来清净的世界如此美好。抬头望向窗外，寒风中，老人的身影显得如此单薄。而他的目光却如此专注地看着手中那双鞋，那黑漆漆的双手在鞋中灵活地穿梭。我的心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当我再一次探向窗外时，他刚好刺破了手，出血了。只见他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创可贴吗？我的良心受伤了，我为了睡懒觉，竟如此为难一个垂暮之人。我不能原谅我的过错。我想马上冲出去，把那双破鞋拿回来，告诉他，我是故意的，我错了。可我没有，因为我不忍打扰他那一份专注。

下午，我去取鞋。他微笑着把鞋递给我，眉飞色舞地跟我讲述补鞋的经过：“我昨晚回到家，把家翻了底朝天，才挑出适合你这双鞋的皮革和棉布。我把皮革和棉布擦洗干净，就开始往旧鞋里垫皮、粘布，小心翼翼，生怕鞋子有点褶皱，那样，就不美观了。忙了大半天，才做好。本想着继续下一单，看见鞋沾了点灰尘，又拿刷子刷了刷。你看，这鞋现在多美、多亮……”

听到那滔滔不绝的话语，我愧疚不已，甚至有点想哭，为自己的过分，也为他的善良。

不知从哪天开始，竟没有再听到他的叫喊声，街道似乎清净了不少。不知为啥，我却再也没有睡过一次懒觉。

“来喽，补鞋喽！”那声音一直在我耳畔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