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炉的自述——老物件背后的故事
我睡了多久?20年,30年……我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屋子的这个小角落,身上布满了铁锈,一活动就会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忽然有一天,一丝阳光照到了我的身上,沉睡了多年的我恍惚睁开了眼。我在哪儿?一个声音传入我的耳畔:“宝贝,来看,这就是外公外婆当年用过的煤油炉。”哦,原来当年的女主人已经成了外婆,随着外婆的讲述,我又唤醒了当年的记忆……
我是一只煤油炉,诞生在几十年前,那时的我披着一件青绿色的外衣,有着四方四正的身躯,底盘里装满煤油,我喜欢看着那一束束浸润了煤油的白色棉芯顶着那一圈红红的火苗舔着锅底,听着锅里那滋滋的美妙声音,虽然那时的食物很简单,生活也很简单。
那年月,买什么都是凭票供应:煤油要凭票,买布要布票,买肥皂要肥皂票,买肉要肉票,买米要粮票,可以说柴米油盐各种生活用品都是要凭票限量供应,所以我可以烹煮的东西并不多,我锅子里烧的也基本都是蔬菜,肉呀鱼呀那都得过年才会买。就这些票,在当时也只能是居民才有,那时外婆每月可以发到一张饼票,凭这张票就可以买到五个糕饼,所以外婆每次都是把这仅有的五个糕点留给弟弟吃。“一个月才五个?”听到这儿,正在吃着草莓蛋糕的冰冰惊讶地张大了嘴。
几年后,我和一起工作多年的煤饼炉兄弟被换成了煤气灶。不过,这瓶装煤气也不是家家都有,当年外婆是评上了中级职称,所以是第一批有煤气钢瓶的,当然这还是限量的,一个月可以买一瓶煤气。有了它,烧饭做菜变得更快捷了,我被移到了一旁,看着厨房一点点变大,食物一点点丰富,生活一点点红火起来,我呢,只是偶尔在月末煤气用完时挺身而出来应个急。
又过了几年,家里重新进行了装修,瓶装煤气也被换成了管道煤气,厨房比以前大了两倍,一体的蓝色橱柜,锃亮的灶具和油烟机,一字儿排开的电磁炉、微波炉、烤箱、面包机、榨汁机、蒸锅、炖锅…它们才是主角,我被彻底冷落了。烹炸蒸煮,各种食材争相登场,厨房里总是香气四溢。外婆问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想吃什么呀?”孩子们总是回答:“想不出,随便,都可以。”天哪,我听了好着急,现在有这么多好吃的,怎么就想不出?
“看好了?那我就把它放回去了。”外婆的一句话打断的我的回忆,我又被包起来放进了柜子里。外婆一边关门一边问:“今天想吃点什么?”听着祖孙俩的脚步渐渐远去,我又沉沉地睡了,梦里,是一个五彩幸福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