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糯米糕

放学了。

孩子们丢下书包挤进涌动的人潮，一个接着一个在斑马线上和落日闪烁的余辉下玩着跳格子的游戏，路旁缄默的葱兰垂下了被照耀成金色的柔丝。走进柏油路上暖烘烘的热汽里，狠狠地嗅一鼻腔甜津津的空气，让绵花糖一样软乎乎的、清甜的香味在身体中飘动着，它们的小手轻轻擦拭着疲倦的五脏六腑。

脚步竟然不知不觉在糯米糕小铺旁停下来了。

这里的生意不是很红火，只有常客或是想解解馋的小孩子们才会踮起脚拿起柜台上的教鞭指向塑料牌上为数不多各种口味的糯米糕，一切都是安静无声的，包括摊主。

第一次买我并不懂这里的“规矩”嗓子喊哑了，摊主也只是低着头做着手头的糕点，直到我灰心丧气地拾起书包准备离开，旁边同学的话吓了我一跳：“那个老板是个聋子，想吃什么就拿棍子指吧。”我随即掏出捏在手里汗津津不成样子的纸币放在桌上，抓起摊头的教鞭颤颤巍巍一指，老板向我憨厚一笑，随即往做糕的模子里添置新的糕团。

已经失聪了吗？就算这样也要努力地靠自己生活，这是为什么呢？如果他受到了别人的冷眼，会是以微笑敬之还是默不作声将手中的事情进行下去呢？……我没有再想，把目光移向料理台。

老板熟练地捶打盆里的糕，经过蒸汽和时间的“洗礼”已经变得柔韧劲道，向外散发着糯米特有的清香。将糕揪下一小团时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一小团糯米糕就像是小白兔一样窝进了杯子里，再用竹片将馅料用另一片竹片推进杯里，最后用糕封顶、压实，捧进蒸汽弥漫的笼里稍稍等待一会儿。就在鼻子闻见香味的一刹那，以最快的速度，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掀开蒸笼，许多许多的糯米糕以出水芙蓉的姿态在朦胧的蒸汽中出世了！

用可食用的糯米糕纸包裹糕团，撒上芝麻递到你的手上，蒸熟后的糯米糕还很烫，大家只好像拿着烫手的山芋一样左左右右地扔，在冬天时会很暖手。

等糕凉得差不多了，捧起它就咬一口。

芝麻——这是我最爱吃的馅，糯米的软糯与芝麻沙沙的口感在嘴中交融，上面装饰用的芝麻在口中炸开，糕里面饱满的芝麻糊流出来，甜香的气息在口中回荡，糯米纸被咀嚼的声音很好听，仿佛增加了食欲。

回头看着雾气弥漫的糯米糕小铺，一切似乎安静下来，车流声、鸣笛声、塑料瓶被车轮碾压的声音似乎都被隔绝在外。想起失聪的铺主，也许这也是一种好处吧——明明听不见，却要感受都市的车水马龙，在不知名的地方筑起一个能温暖人心的小天地，在城市的灯红酒绿里感受不一样的味道，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吧。

后来这个糯米糕小铺被关东煮取而代之了，我不知道店主会流浪到哪里，还会不会做糯米糕，但是我知道，那里的人一定很有口福，可以感受来自一份食物带来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