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个好女儿

小学一位老师是我父亲的同学，课间和我闲谈偶尔会提到父亲，什么你父亲很聪明呀，只可惜高考失利啦，什么你父亲很善良啊，给朋友讲题最有耐心啦……末了，再慈爱地摸摸我的头，说：“好好努力，像你爸一样。”这一秒在办公室里腰杆挺直，点头如捣蒜，下一秒在操场上嬉笑打闹，忘乎所以。我从未问过父亲的过往，我会花一整天时间看《哈利·波特》，可我从未在我“繁忙”的日程里添上任何一个听听父亲过往的行程，问问他的辛酸苦辣——爸，你数学为什么那么好？你喜欢文科吗？你叮嘱我好好学习的时候心里是不是有着对高考的遗憾？ 母亲的老家在东北，年轻时和家人一起来到这里。透过泛黄的老照片，我窥得了一丝她年轻时的清秀。只是无数张老照片里永远有一件蓝衬衫，可我没问，妈，你是出自于喜欢还是迫于生活？初四密集的体育训练让我染上了严重的感冒，从早到晚也只有睡觉咳嗽才能消停，某天课间准备跑操的我被班主任告知，你母亲帮你请假了，我英勇就义的热血被浇得一干二净，我心有坏情绪，一回家就气急败坏地质问她：“难道我八百不考了吗？考试那天我能请假吗？”她不说话，眼睛红得像只兔子。此后她果真再没替我请假，只是每天餐桌上多了许多治疗感冒的偏方，什么香油鸡蛋啦，雪梨汤啦……对于母亲，我有太多的不明白——妈。为什么一向秉持“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她会想要省掉她女儿应该经历的苦？为什么在我冲你发脾气的时候，只是静静地红着眼眶？是你在委屈，还是在心疼我？ 每周周末霸占晚间电视，困了仍不去睡，在沙发上打盹被父亲抓包，父亲训我回房睡，我立刻清醒，瞪大眼睛，满脸赖皮：“哪有，谁困了，我就是闭眼休息会，演广告呢！”父亲转身回房，伴着电视音，我又迷糊睡去。无数次清晨醒来，第一眼见到的却都是我房间的水晶灯。我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把我一遍遍捞回房间的，怎样的耐心和如何的小心翼翼。 初四体育中考后的某天，我手机没电，借用了我母亲的手机打算和我朋友发个短信，短信还没发，我的心思被另一件事情勾去——母亲的短信联系人里有班主任。我好奇地点开了，母亲发过去的内容大致是：感谢您监督我女儿练习体育技巧。我刚想退出对话框，却瞥见了那发送时间——凌晨三点多。我能想象那个画面，她辗转反侧睡不着，一直担忧着我的担忧，最后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一字一字的措辞，甚至有可能写在了纸上，再照着纸，食指慢慢的点在屏幕，一字一字打出来，眼里满满的认真。 “。”这句话说出来我不确定世界上其他人怎么看，但我心里澄明地明白，一定会有两个人否认，他们是我的父母，倒不是我真有多孝顺，只是他们不忍任何哪怕带有一丝贬义的词语加诸我身，只是因为他们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