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未央,却已殇
夏未央,却已殇;人相望,无相忘。
——题记
有些情绪会突兀夭折在脑海里,然后等待流年的沉寂和埋葬。
对于我来说,夏天就仿佛是这类情绪的寄生体。
别人问我最喜欢什么季节,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下雪的冬天。而我最讨厌的则是夏天。毕业考试在夏天,同学分别在夏天;外公的离世在夏天,朋友的离去在夏天……本该生机勃勃地夏天,却多了无数的赶上在空气中弥漫。
从不曾消去,有的只是不断的累积。
Kaily问我,祎是不是死了。我低下头沉默了。
对于祎,我的印象已经比较淡了。或许是麻木了。印象最深的只是那个夏天,那个有着飘着棉花糖般白云的夏天、拂过面的微风和蒲公英四处游荡的夏天。他的音容笑貌宛如盛夏一朵最洁白的花蕾徐徐绽放,如同一个不曾泯灭的晚星般耀眼夺目。
Kaily翻了翻我手中的文稿《时间与空间的一幕对白》。——那是我写的我们这些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在2006年与祎的美好回忆。然而2008年夏天的一天,祎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去到了另外一个没有我们的世界。
7月,夏未央,13岁的他却永远地走了。
“很伤感。”Kaily将目光从天边那朵被她望了好久的云彩上移开,低下头,一阵风吹乱了她的鲍勃头。半晌,她静静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知道,她也很难受。
我抬起头,眯着眼睛望着那朵云彩。
——祎,你在哪上面吗?
——祎,你最近还好吗?
——顺便问一句,祎,你看见我外公了吗?他现在还好吗?
回忆如同一块干毛巾,被谁的手推进温热的水里,然后质地渐次柔软,温度渐次升高。
记忆中,外公的笑容已泛黄,但依旧是那样的慈祥。8月30日是我最敏感的一个日期,因为外公是2003年的8月30日那天带着病痛离开我们的。
那年我9岁,还不懂得死亡的真正含义。只有晓旭姐姐一边哭着
一边跟我说,外公走了,再也不会在早上把我们叫醒吃他亲手做的面条,再也不会给我们做正宗的泡菜,再也不会带着我们玩耍,再也不会在我们难过、无助的时候像我们敞开怀抱了。
年幼的我也只跟着晓旭姐姐一起哭,到现在才懂得死亡的真正含义。
——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一切才会不复存在。
那么外公,为什么我脑海里还是你背着弟弟牵着我和晓旭姐姐走在乡间小路买糖果的画面?
兔斯基说,有些东西消逝后,你还能看到它的光辉,这既是一种万幸,也是一种不幸。
那么外公,现在的我们,到底是幸福,还是不幸福?
说起幸福,就让我想起了小时候,进而联想到小学毕业。
2006年的那个夏天,我们小学毕业了。那时,正值学校绿墙花开烂漫的时节。
那时傻乎乎的我们还不懂得怎样适时流泪,可该流泪的日子就到了。
那一天大家都显得异常兴奋,没有一个人觉得伤感。班主任胡老师短短的几句讲话,却也被异常兴奋而傻头傻脑的我们打断了一回又一回。
也许是出于无奈,也许是临近分别,老师并没呵斥,说完话后,像平常一样宣布放学,而我们却也疯疯闹闹排队走回家,整个校园充斥着一种莫名的兴奋——仿佛没人意识到意识曲终人散之时,大家都要各奔东西了。
只有学校绿墙的那一枪瀑布般的花儿,在风中不停地飘落着花瓣——它哭了,哭得那么美丽,那么伤感。细碎的,粉红色的小花瓣,在地上一层又一层地落定,成为我们同年时光最美的、最长的,也是最后一次铺垫。
记得那时,黛牵着我的手,望着落花,轻轻地吐出一句话,夏天快过半了,我们的童年死了。
当时的我正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落花,听者黛缓缓说道,落花,是最美丽同时也最残忍的吗。
是的,最美丽,而又最残忍。
那么,那些天空之城未央的夏殇呢?
后记
写完这篇文章时,一阵风透过教室的窗从面外吹来。
天空灰得像刚刚打哭了一场。我知道,冬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