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美丽的天使
我常常站在三十层高的天台上,仰望或晴朗或阴霾或灿烂或昏暗的天空,我固执地以为这样就能更接近你的脸,更接近只属于我们的过去。
我依然在那家公司的文物管理部里靠左貼窗的位置上伏案,你送的那個給我喝咖啡的杯子放在左邊,杯底很白。依然在回家的路上看看落地玻璃里面的白色婚纱,想象你穿上它,成为一个美丽的天使。依然回家用廉价的染料重复画着你,原谅我没有更多的钱。
在這繁華的街道,川流不息的人群,喧囂而又安靜的耳際,起起落落的日夜里,我穿著你喜歡看的藍格子翻領襯衣,走過了一年。
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日,Sannidy,一年前的今天,窗外是煙花大朵大朵地綻放,屋裏面你做了一桌子的菜,你叫我閉上眼睛,我看見你眼裡有一絲浮光掠過。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的你已經不見,門被鎖上,窗外一輛黑色小車疾馳而去,我拉開窗簾,順著水管爬了下去,落地的時候我的手發出決裂的疼痛,我追了出去,看到黑色小車消失在煙花綻放又熄滅的光芒里。
今天窗外煙花比以往更加燦爛奪目了,綻放它曇花一現的美麗,屋裏面我做了一桌子的菜,我笑著閉上了眼睛,然後慢慢睜開,我說了一聲,Sannidy,謝謝你回來了。
然後屋裡靜靜地迴蕩,Sannidy,謝謝你回來了。Sannidy···
滿屋子彌漫著菜的香味,桌子上的煙霧騰騰升起,在空中寂寞地消散。我就在此時與世界隔絕了,外面的歡天喜地載歌載舞已經與我無關,我難過地蹲下,靠酒櫃的檀香木桌子上放著一架復古cd播放器,裏面放著《零度》。
空空的屋子里只有它在孤獨地哀唱:
Close my eyes and feel your mind
Time has passed
I walk like a shadow
Naver knew What I am going through
Your touch my heart and take my breath away
\'\'\'\'\'\'
Tonight I feel close to you
You open my door and light the sky above
When I need a friend you are there right by my side
I wish we could stay forever as one\'\'\'\'\'\'
以前每當我放這首歌的時候,你總是在第一時間走過來關掉,你說我不會離開你的。
我一直都相信的,可你再外面玩那麼久了,爲什麽還不回來?
音樂聲截然而止,我抬頭,看見Sanmire,Sannidy的孿生姐妹,她說,你還是忘不了她。聲音里帶一絲顫抖。
她未曾離開過。我微笑著回答。
她未曾離開過?哈哈,那一年前無聲無息地離開你去國外嫁給另外一個男人是誰,這一年中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又是誰,是我姐姐Sannidy,她不可能再回來,不可能了!我要你忘了她,我要你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說著Sanmire用力的將復古式cd播放器摔在地上,古銅色的喇叭掉到地上發出斷裂的聲音,接著是青花瓷碎裂的聲音,是海豚風鈴墜落地面的聲音···
我抬起頭,看見Sanmire手裡舉著另外一個花瓶。我說,這是我買的。
我走過去把花瓶放下,她看見我眼裡晶瑩的眼淚,我看見她淚流滿面。
相信我,她未曾離開。我擁抱起Sanmire,她的身子在顫抖。
那好,我離開。
我不知道,那次是我最後一次看見Sanmire。
那天晚上我好不容易買來Sannidy的花瓶,打開門,看見了Sannidy。
她說,我回來了。她穿得一身素白,像一朵在黑暗裡綻放的百合花。
花瓶跌落發出清脆的響聲,我走過去緊緊地抱住她,我說我相信你會回來的,我相信的。她的發香讓我流淚。
那天晚上我拉著Sannidy的手走上三十層高的天臺,我說,我在這裡看著你一年。
她把手放在我的手心,說,我們結婚吧。
我帶著Sannidy來到那家婚紗店讓她穿上那件白色婚紗,她在試衣間的時候手機響了,裏面有一條未讀信息,我打開看到:姐,媽媽已經答應讓我嫁給Vanku,爸爸的公司不會倒閉了,你放心。姐,和君自由地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