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根本不需要具备理性
自然是喜欢去探寻一些美的人事物的。并不刻意,与美本身有一种灵犀,会在第一眼明了心中的欢喜。
十六岁的少女,清决硬性。常常在镜中长时间的打量自己,漆黑凌乱的长发,结构清晰的脸,长衣长裤,身体有一种抵御的气息,对人警戒。镜中人的形象同心里人儿的形象并不吻合,但随着年岁的增长,我看到她们越发地类似。并不是美人,心底里却认为她美,美只是一种喜好。
有时候天气极好,想出去走走,找不到可以同行的人就独自揣着相机去城郊的寺庙。一个女子经常独自坐在大殿背后的木式阁楼上阅读,度过漫长的下午。褐色微卷头发,洗到发白的牛仔套装,尖头黑色小高跟。她不化妆,面色灰暗,姿态倦怠,有时拿起手机看时间,沉默不语,一种对时间的不安。或者是失去了工作,或者是失去了爱人。那是4月,树木花朵清香在空气里肆意游荡的季节。我总是看到她,想过和她交谈,终于没有。她的美是因为她多余的自由和寂寞,外来的干扰并不能救她于囚笼,我也无法沾染上这样的美丽。后来她离开了,再没有谁在花树中当我相片里的主角。
对人的美怀有的敬畏常常让我想念已经告终的段段良辰,对内心自省,有些美仍旧喜爱,而另一些却因为新事物的替代慢慢不爱了。
小时候生活在一个大杂院里,瓦房,一整排过去,可以住很多家人。隔壁的老太太爱极了花草,我从来不懂得它们的名字,只记得一年四季都有不同大小颜色的花朵儿盛开。下午闲来很多时光,从阳台上一盆一盆花看过去,用手抚摸它们。遇到喜爱的却总是摘下来,一朵一朵的吃掉。还记得最爱的是一种深紫红色的类似玫瑰的花,一株能开很多,但总是不到两三天就枯萎。现在想来,是唯恐美的消逝吧,才采取了这样极端的做法。
搬家之后家里只有零星的一点绿色且是生命力极旺盛的沙漠植物,母亲不喜欢打整。她说,以前也是种很多花的,细心栽培但不知怎么还是慢慢都死了去,心里觉得愧疚,就再也不种了。不住在家里之后自己也没有去买过植物,只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朋友送的一些小盆栽,大抵是受了母亲影响的缘故吧。所幸搬家之后的阳台正对着一片树林,没有看树人,但仍旧生生不息地长成了一片树海。上次回家站在阳台上感慨,这些树都长得好高了。父亲在厨房做饭,说,我们搬家都快十年了呢,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我是很喜欢小时候的那些花儿的,也很中意看了十年的树林。这是现在才明白的。那时候只觉得这样的存在好,并没有意识到是美。原来美是细细探索沉淀在时间里的真相,有些美仍旧在等待。
生来血里有疯狂。一些禀性,不招人喜爱。身边的人不堪忍受纷纷离去,剩下来的人倒也习惯了一起出去时我不声响地走掉,突然的哭泣和大笑。我只是觉得,这个时代出生的人思想的独立都很强大,大多数人选择了委曲求全自己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可我宁愿在外在里得到救赎。找一个愉快的时刻用锋利的小刀在皮肤上划开一个小口,血液流淌,落地开花。看着它们如何愈合封存最美好的时光。
疼痛会慢慢减少,美丽在心里蔓延成花。当我们不再年轻,轻轻抚摸那些早已愈合的伤口,细心辨认自己美丽的种种,种种。对着太阳闭上眼睛感受眼底温暖的红色看着心里的人和年轻的自己在镜中的影像慢慢慢慢重叠听到耳边从前血液从血管里奔腾而出的声音,就像这样,你听。
睁开眼睛,即使发现年华已老,时光不再,我们同样可以微笑出声。
美根本不需要具备理性。我仍旧愿意在剩下的美丽时光里继续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