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清唱
夜晚寂静处,忆起那些偶遇的事儿,便不禁暗自浅笑。它们像细流滑入深潭,涤荡我的心扉,鸣奏美丽与澄澈。
一、表妹
表妹四岁,刚上幼儿园,聪明伶俐,乖巧可人。
三月的一个周末,我在外公家见到她,想起学校正开展的“学习雷锋活动月”便有意问她:“宝宝,知道雷锋叔叔么?”表妹小脑袋一歪:“知道呀,就是那个解放军叔叔。”
她冲我眨了眨眼睛,还奶声奶气唱了几句“学习雷锋好榜样”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我被逗乐了,接着问:“那,你喜欢雷锋叔叔啵?”小家伙咧嘴笑了:“喜欢,老师说他帮助老奶奶和小朋友。”
见她掰着小手指说起话来有板有眼的可爱模样,我有一种现代社会从小弘扬雷锋精神的宽慰感。
兴奋感慨之余,我又问:“你觉得他是什么人呢?”表妹蹙起眉头想了一会儿,认真地说:“雷锋叔叔是个好人。”她把头靠在我身上,又强调一遍:“反正是个好人。”我听后会心一笑,抚着她细柔的头发。
“好人”多么简单纯粹,在还不谙世事的小表妹看来,些许是她所能表达出的最极至完美的形容词。“好人”毫无修饰地印入她稚嫩幼小的心灵。明媚的阳光照在她干净的红朴朴的脸蛋上,竟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地动人可爱。
二、历史老师
下午四点半的自习,是历史老师管理。他总是那么地特别,就像这节课。他不同于其他老师在讲台前坐下,批作业、整理教案,抑或看报,也不在教室间游走,威严凝重地看着我们自习。他从不拘泥于这些。
此时,他只是淡淡地环扫了一下整间教室,接着,端只凳子轻轻地在前门坐下,门大敞。他背对着我们,静静地看云,他看着,绝不突然掉回头去。我猜,历史老师看云的时候,或许微眯着眼,嘴角上扬,想着云上欢畅的事;或许目光深邃,眉头紧锁,想起云下难解的结。或许什么也不想,就那样心如止水,身无旁羁地看着,看云舞、看云游、看云舒、看云卷。任时间在云朵间缠绕,任心绪在天际里遨游。他只执着看云——直至下课铃响才悠然回转过神来。
这节自习课,因历史老师散漫看云而着染美丽清朗。流光婉转,一份宁静与优雅,在目光深情追云时,悄然浮现。
三、老夫妻
斜坐在公交车上,不经意一回头,才猛然发现身后的单人座位上挤坐着一对老夫妻。
老婆婆坐在老伴的大腿上,紧握着前面的扶手;而老公公则一手环着老婆婆的腰,一手扶着车窗把。他们都已满头银丝,随着车子的开动,他们也跟着摇晃起来,颤颤悠悠。
我有些懊悔,为什么自已不早些发觉让个座?便赶紧起身向老夫妻说明请意。
但结果却出乎我意外,老公公婉言谢绝了我,和蔼地说:“小姑娘,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还是喜欢这样挤着坐。”说着,挪动了一下腰身,为使老婆婆坐得更加舒适点。老婆婆转过脸,深情地凝视着老公公,含笑嗔怪道:“个死老头子!”引得旁边的乘客一片善意的笑声。
我又重新在座位上坐下,看着这对老夫妻温情的一幕,不禁心生感动。多么可爱的老夫妻!在我这个陌生人面前,也毫不掩饰爱深情浓,两颗年老的心依旧演绎着浪漫,演绎着属于他们自已携手相伴的“罗曼蒂克”
四、公交司机
初夏的武汉,空气涌动着燥热。特别是在周末的公交车上,人多声杂,拥挤不堪。
汽车行至武昌街道口的十字路口,照例又是红灯。闷热的无空调的车厢内,乘客们不禁连连抱怨,有的甚至粗言粗语。刹时,狭窄的车厢一片沸腾,人们心烦意乱,开始七嘴八舌地吵闹,热浪与急躁一阵阵袭来。
我站在前车门,思量着:长时间的堵车,公交司机会怎样呢?武汉人,性子急,火气爆,胆子粗,嗓门大,他会不会站起身来大吼一声,再夹杂几句“汉骂”来镇压声声抱怨呢?
想着,不禁望向那血气方刚的年轻司机。呵,他似乎置身于境外,摇头晃脑自顾自地吹着口哨,腾出的右手在旁边的引擎盖上有节奏地敲击着拍子,已然被自已吹的小曲所陶醉。间或喝口自带的白开水,擦一把脸上的汗,似乎全然没听到车厢里嘈杂的抱怨声。我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异于这位公交司机的安然。
虽然我无法确认他吹的曲调,但那一定是欢快的——不然,怎会在这躁动不安的车厢里,旁若无人地张扬着愉悦的心境?公交司机在笑,我也舒心地笑,感动于他的处事之道,这才是烦嚣中独守清静的本真,寻索到心灵的一方净土,时刻调节心境,获得片刻的自由与安宁。这,也许就是仁者快乐生活的秘诀吧?
凡尘,过客匆匆,但常能寻觅到动人的颜色。他们于细微处散发光彩,着染我美丽快乐的心情。凡尘清唱,许下平常生活中至真至纯的曲调与至情至性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