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前程
浩浩乎平沙无垠,敦煌在这里把斑斓旧梦尘封迷醉了千年,而今只能面对断垣残色嘤嘤而泣。渺渺兮千里烟波,小镇在这里把心中期待捣碎于桃花红雨,而今只能独守清砖玄瓦静默无言。
回忆是忧伤的,期待是迷惘。当下的激情混合着狂喜和绝望,坎坷的征程上无须太多的再回首,也无须太多的瞻前程,需要的仅仅是此刻的激情渲染坚实的脚步所踩踏的人生。
孔子曰:“周鉴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孔子一生都在为失去的周鼎而奔波,在他的意念中,旧的周是最完美的乌托邦,而今百家争鸣的时代却是礼崩乐坏的先端。他只留恋于分崩的旧梦,却不知周已成为历史车辙中将碾碎的凹凸。他欲撕下黄昏的一角,立志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终将成为蓬头垢面累累若丧家之犬的夫子。
凄风晦雨中的封建王朝已如秋风之中的燕窝,在其他燕子南度后仍留下两只燕子仍然为它殷勤的衔泥。一只是王国维,一只是辜鸿铭。王国维弄一只秃笔为晚清涂抹最后一抹残照,为封建王朝凝聚最后一缕余香后,弃窝而去,独自在刺骨冷水中独行,寻找梦中的夙愿。“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辜鸿铭独吟着,孤独的守望那风中颤抖的燕窝,记忆着心中的午荷,与薄山夕日在晚风中固守心之所至。“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历史的秋风不会让树带一片踏入冬天,因为冬天孕育的是春天,而枯叶却拥围着秋悒。
墨子高呼着“摩顶放踵,利天下而为之。”他没似老庄一般眯缝着未来遗世独立,亦没有似孔老拖拉旧梦,他一步一步在现实中踏下非攻兼爱,踏出战国绝唱。
泱泱长河,它没想到还有多少跌宕,也没想过要被无声吸纳于烟波浩淼,它只知道如今是要纵身一跃,激荡出惊世骇俗的浪花。
远去的驮铃清摇出一段美好的期待,也摇出一段痛苦的无奈。古楼兰,沙中之城,曾经寄希望于渺远的神,死亡临近时他们没有抗争,只是合眼瞑想苦难后的芬芳,然人们迎来的不是梦中的未来,而是陨灭的悲哀。
体味人生其实就是从新的废墟走向新的废墟。半生的征程已成为废墟只留下断残的石柱在西风中伫立。固执地扯住旧梦落在心灵上的便只有伤痕。未来的劳作终将也会成为废墟陨灭,因此面对着身前身后注定的忧伤与迷惘还有什么值得回忆与期盼呢?不如把握现在,至少我们现在营造的不是废墟。
回首眺望,长城内外百花飘香,它挑起大漠边关的冷月,太阳它送走了铁骑胡马嘶鸣,却婉蜒于赤子心中永不会成为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