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与窗前

日薄西山，一抹残阳让天边的云羞红了脸，我坐在河边那块大石头上，任河风轻抚我的脸庞，像奶奶温暖的双手，我伸出手去，风却从指缝流走。

奶奶在七年前去世，当时的我正是懵懂的年纪，我看到大伯他们哭的撕心裂肺，我并不明白是为什么，而且家里突然来了那么多人，还有点不习惯，那时的我只想逃开那个吵闹的环境。某一时刻，我瞥了一眼床上的奶奶，奶奶的面容依旧是那么和蔼，那么慈祥，只是多了一丝暗沉。我以为奶奶只是睡着了，只是会睡得久一点。那几天，我没有掉一滴眼泪，当看到黄土一寸一寸的将奶奶淹没，我的心拧成了一团，说不出的苦涩萦绕心头，顿时鼻头一酸，感觉到一股热流在眼眶里打转，我终于明白，原来那个曾经抱着我逗我笑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每一天的早晨，不管刮风下雨，推开房间的窗，就能看到奶奶的墓，就像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一样，白天黑夜，一如既往地守着我，我怀念，怀念那个时候的美好。

还记得曾经一起去赶集的日子，拥挤的大街上，她把我护在怀里，生怕别人伤了我；下雨的日子里，一把伞全遮着我，生怕我淋到一点雨；寒冷的天里，她温暖我的手，生怕我生了病。至今还记得奶奶的装束，一根发绳将满头白发绾在一起，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一身青黑布衣，一双厚底布鞋。细细回想每一个细节，奶奶的每一个举止动作都在无形之中给了我特别的爱，就算是双鬓已斑白，也不曾想缺失我生命的每一分钟。那一次出水痘时，全身痛痒难耐，奶奶也跟着我难受，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一切都被安排好，她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在我睡着之后奶奶才有片刻的休息时间，可我却无法永远陪在她的身边。

指缝太宽，时间太窄，抓不住的时光如门前的淙淙流水。我在属于现在的时间里过着曾经的生活。门外，碎石路变成了水泥路，丛生的杂草变成了归整的行道树，时光在变人依旧，不管门前车辆如何喧嚣，推开窗，我依然能看到奶奶的墓，像是在一起生活一样，从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