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
春风追随着寒流的脚步,悄悄离开了我所居住的山城,初夏的阳光,照亮了山城的每一个角落。南泉山脚下的油菜花田,脱下了金黄的礼服,衬托了我低沉的心情。
草地的那一头,迎春花围着一座矮墙,静默地长着,早晨的露水,洗净了世俗的繁杂,深绿色的叶儿,完全取代了往日,迎春花给人们的视觉享受。匆匆从这片草地经过,恍然间,我走过了整整一个春天,似乎错过了许多美好的事物,包括那些我所喜爱的。也许,那些拼了命才留下来的东西,注定要夺去一些原本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从而换取它在我心中的地位,可是,在那一失一得的过度阶段,却凭空添加了几份徘徊与无助。那些金黄色的花儿,在我不经意间,换上了浅黄色的服装,那种象征着死亡的浅黄。
那种淡淡的黄,也许注定要让我为之停下这匆匆的脚步。
“姐,你等等我”。
姐那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飘荡着,飞舞着,令那春风,也跟着柔和起来,它吹柔了我的心,也吹动了姐姐那一直深藏的梦。
儿时的那个我,总是如同一条小尾巴,紧紧跟在姐姐的身后,虽然没有糖果那甜甜的味道,却令我有一种不知名的安恬。她会讲故事,夜深的时候,她嘴里那个关于“王子与公主”的故事,总能轻易将我唤入梦中,然后唤来魔毯,将我带到那个白雪公主居住的城堡里,同公主一齐舞蹈;她会唱歌,儿时,那个常常将一首歌唱黄的我,在姐姐的歌声中长大,乡间,田里姐姐的歌声胜过一切我所听过的声音,而现在,聚会的时候,我能够自信地站在舞台,享受别人给我的掌声;她会做蛋炒饭,爸妈不在家的时候,我总会蹲在厨房里,渴望地望着姐姐前边,那香气的源头——锅,一碟香气十足的蛋炒饭,一碗淡淡的紫菜汤,是儿时,我最大的满足。
那日,姐姐坐着一辆大车,消失在远方的山头,我藏在鼓楼后边哭了许久,妈妈说,姐姐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上大学,只有在很久很久以后,姐姐才会回来。姐姐走的时候,她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阳光,她那乌黑的长发依旧披散着。
迎春花,是我最喜爱的一种花,因为它长长的枝条,总能让我想起姐姐那瀑布一般的长发。数着日子,在姐姐回来的那天,村头总会瞧见我的身影。短暂的相聚之后,又是许久的
离别。我探着身子,往车里张望,我想再多看姐姐一眼。
姐说,山外的世界很美,美得让她不想回来,但是她舍不得我和爸妈。那个约定,我将它写在了日记本的第一页。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我对大山之外的渴望。高校毕业之后,我们要带爸妈到山外的世界去走走,去走遍幸福的每一个角落。
姐,迎春花的季节即将过去,那个山外的世界里,也有如迎春花一样美的景致吗?
拾起掉落的金色花瓣,我将它夹入书本那最里边的一页。浅黄色的瀑布,定格在我心里,最深的那一个角落。也许,黑天使的翅膀足以与白翼媲美,但是,它所拥有的世界永远也不及天堂,那些残损的花瓣,那些曾今的美好,将成为装点黑暗的,饰品。
下一列车,将载着我与我的梦,驶向那个姐姐所拥有的世界,即使它没有迎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