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繁叶茂
远远看见外婆家的小院,我已经止不住满心欢喜,当年的柿树更加枝繁叶茂,绿茵如盖。满树金灿灿的柿子,更是让人欢欣雀跃。等到妈妈打开锁推开大门,更是令人意外——小院里铺满金黄的落叶,让人恍惚间好像置身宁静的大森林。
“老院的柿子该熟了,你们回去收收吧。”外婆叮嘱。这样,我才又一次回到外婆家闲置了五六年的老院子。2013年,外公外婆在几个子女的劝说下依依不舍地搬进和大姨、三姨一个小区的单元房,老院里生机盎然的柿树便无人打理,要不是外婆今天特意叮嘱,连我也把它忘了个一干二净。
妈妈打开房门,找出带网兜的竹竿,开始采摘柿子。我也试着来了几下,却总是把柿子摔到地上。被妈妈“辞退”的我,在曾经熟悉的院子里转悠起来。
柿子树下是两个并排的大水缸,多少年春节张贴的层层叠叠的“川流不息”已经变成一层黄泥。水缸周边扣着的几个水桶,也已经锈穿了底。那时候,老院子还没有通自来水,墙根打了深水井,每隔几天,就要把水缸、水桶、盆盆罐罐“大阅兵”一样一字排开,用水泵抽满。这是多么“壮观”的场面!每赶上抽水,我都跑来跑去“热心”地帮忙。抚摸着老水缸,尘封的记忆打开了“闸门”一幕幕往事渐渐浮上心头。
那时我还小,每到周末都跟着妈妈回外婆家。对于我来讲,外婆家处处新鲜,处处都是“宝藏”厨房里还有“柴火灶”可惜很少用。二楼的几个房间,更是摆满了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奇奇怪怪的稀罕东西,勾引得我每次回去都要“探宝”巨大的“挠痒抓”外公说是收集树叶必备“神器”老式自行车,车梁上还卷着电影胶卷,真是神奇。电视上才能看到的陶罐,门后摆了不止一个。镰刀、木锨、千奇百怪、记不住名字的各种新奇玩意儿,比电脑游戏还要有趣。收音机,原来是那么神秘、庞大、庄重的仪器,我还以为它只是妈妈手机里一个从来用不到的功能。煤火炉、铁皮管,冬天烤火好温暖。军绿色的铁皮台灯,只在电影里见过。墙角的柜子里,还找到一个深绿色的军用水壶,绷着布带,让我一下子想起了炮火连天的战争场面……
外公说,这军用水壶可有用了,下地干农活,特别方便,刚买回来,半拉庄子的人都眼气呐。在我的百般央求下,外公反复冲刷了军壶,装上了开水。我自豪地把挎带套在肩上,摆出老宣传画上“进步青年”的“豪迈英姿”让妈妈拍照留念,引得外公哈哈大笑。拍完了照,我取下水壶,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想体验一下那个时代的味道。水刚到嘴里就吐了出来,因为味道太过浓醇——一股让人无法忍受的橡胶味。
这些东西都有些年头了,当时外婆说。是啊,站在柿子树下,现在的我也慢慢明白,这些“稀罕玩意儿”都是外公、外婆那个时代的东西,被锁在“时代”这个只出不进的“柜子”里。那个时代有那个时代的美好,但远远没有今天这么繁荣。与今天相比,那个时代显得艰苦、单调、枯燥。但是,也正是一代代人的辛勤付出、默默奉献,才带来了生活的改变、社会的进步。
抬着满袋的柿子,气喘吁吁的回到外婆家,电视上正在播放《我和我的祖国》。歌唱家深情的演唱中,我忽然心中一动,若有所思、若有所悟:我和妈妈,我们的小家庭和外婆的大家庭,不也是“我和我的祖国”的小小缩影吗。或许平时我们不曾留意,但是这一切都宛如那棵柿树,悄无声息,呵护着我们,给我们火红的果实。是啊,“我的祖国和我,像海和浪花一朵”愿老院子的柿树枝繁叶茂,愿我们共享这份幸福康宁,愿祖国繁荣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