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十六
我不是傻子,天生不是。当老师把“傻子离我有多远”这几个字写在黑板上时,我心里一阵窃笑。老师说:三分钟考虑时间!真他妈好笑!这还用考虑吗?其实,我早就将我班的傻子排了队,划分为四个等级:A级傻子非罗小雨莫属。这小子天生一副呆相,不懂生活,也不懂幽默。我和同位高谈阔论的时候,他就眯了眼,咧着嘴笑。更傻的是,他要看我买的学习材料,条件是帮我做作业。我几块钱的成本,就能义务使用他半年。每次把替我写好的作业交给我时,还一个劲地说“谢谢”。我心里就暗暗地笑:瞧他傻的,卖了他兴许还帮我数钱呢!他就坐在我的左边,中间隔着一条“马路”。我估量了一下:这个傻子离我一米。B级傻子林涛和马跃。
每次考试,后三名就这俩哥们和我做伴。我是不学,用老师的话说:除了学习不行什么都行!可他们俩,天天死学也就那德行。记得一次老师提问:X-5=6,连我都知道答案是11,可林涛的答案是“1”,马跃的答案是“30”。结果全班哄堂大笑。林涛坐在门口第一位,马跃占据着大西北,两个人和我的距离大致相等:3米。现在,我面前的练习本上写了两行字:A级,1米;B级,3米。我们学校是一所农村中学,自习课很多,课外活动时间自由开放。因此,所有同学都有时间发展自己的业余爱好。我和铁哥们董新天天最大的乐事就是给女生写信。
董新创下了一天写28封情书的全校记录,但第二天就被我无情地刷新了。到底我们俩谁是情圣,男生宿舍集体投过一次票。我比董新多一票,但董新不服气,说是我投了自己一票。最后协商的结果,是我和董新握手言和,共同获得了“情苑双圣”的至高荣誉。我们班有个叫鲁远的家伙,纯粹一“木头疙瘩”,平时除了做题,就是写些只有疯子才懂的诗。谁料,这狗屁诗竟给他带来了桃花运。一个我和董新共同追求,对我俩正眼不瞧的女孩KK给“木头疙瘩”写了封读之流泪,思之断肠的情书。可“木头疙瘩”却把这封“金矿”级的情书交给了班主任。我和董新捶胸顿足,嫉妒得拿头撞墙;全宿舍男生群起攻之,“木头疙瘩”不为所动。我把他列为C级傻子的代表。我瞄了一眼,觉得他离我大概有两米半。D级傻子——刚想到这,老师走上了讲台:“同学们,我们班有傻子吗?很显然没有!
但我要说:不学习的人就是傻子!如果拿这个标准衡量,你离傻子又有多远呢?”不学习就是傻子!不学习就是傻子!我心里开始翻腾起来:我写情书流畅自如,作文时却挤不出一段像样的文字;我是班里的后三名,不愿接受情书的“木头疙瘩”鲁远却稳居第一;我把写作业的时间用在写情书上,而替我做作业的罗小雨却一路攀升,由入学时五十名到了本学期期中考试第三名……我他妈……我他妈才是傻子!我的练习本上又多了行字:我离傻子,0米。那年,我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