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腊月二十三，小年。

车上挤满了回家的人，连空气都被挤到了车窗上，凝结了一层白白的雾气，让人怎么也看不到窗外回家的路。

翔靠在最后一排的窗户旁边，在狭小的空间内晃来晃去，也不知是心急还是天气寒冷，沉闷的空气仿佛令人窒息。他轻轻拭去车窗上的水雾，打量窗外的世界。

外面是一辆辆焦急的车，车内都坐着和他一样焦急的渴望回家的人。

车子都在这里原封不动地停了一个多小时了，退也退不动，走也走不了。司机先生半躺在座位上，眯着眼睛。过了一会儿，他也好像坐不住了，伴随着一个火机清脆的打火声，一个长长的烟柱从司机口中倾泄而出，然后撞在车前窗的玻璃上，撞碎，撞散。

翔被呛得咳嗽了一阵，这烟味犹如车里同行的人们唧唧咋咋的抱怨声一样可恶。他愤怒地打开了车窗，想寻找一丝清静。

狂风夹杂着冰冷气息呼啸着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整个车内顿时被冰冷的空气所代替。翔豁然明朗，连这寒风都这么温柔。

“谁开的窗户啊，关上吧，天冷……”

翔猛然回头，想寻找说话的人。但是，一双双眼睛都望着他，有请求，有愤怒，有抱怨，有不屑，还有……感激，他也不知道说话的人该是什么表情

“砰”的一声，车窗关上了，只剩下各式各样的眼神和一车子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颤动起来，紧随着的是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满车子的人都动了，喜悦的神情挂在每一张脸上，在车外透风的人也迅速地钻回车内。

哧。人的身子猛然向前一倾，接着，抱怨声与咒骂声不绝于耳。原本开心的笑脸也都因为这停下来的车耷拉下来。

翔冷笑了一声，玩味地看着这一幕。

坐在翔前排的一个老先生双手合什，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是车里声音太大还是老先生声音太小，翔竖起耳朵听，也只听到了“灶王爷保佑”什么之类的。翔右边是一个年轻的女士，一直带着耳机听音乐，如同天塌下来都跟她无关一样。还有一个天塌下来确实和他无关的，那是个胖胖的男士，从翔上车他都在睡觉，一直没动过。还有两个一直在说话的，翔记得，她们已经从“王熙凤”扯到“钓鱼岛”了。

“快看快看，前边的车走了。”不知是哪个火眼金睛的看到了前边的车在移动，这话比翔打开窗户引进来的狂风还惊人，连那个睡觉的都睁开了眼睛。

车子猛然发动，众人的身体往后一倾，一个帅帅的男士一不小心倒在了那个听音乐的女士身上，男的歉意地一笑，女士摘下了耳机：“看你那德行！”

“不是德行，是惯性！”

“哈哈哈哈哈”满车的人被这一句话逗乐了，回家的车带满了回家的人，带着满车的欢声笑语，欢快地行驶在宽阔的路上。

翔倚着后座，看看前方宽阔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他闭上眼睛，好像看到了家里妈妈炒的，他最爱吃的大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