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如你

唯有爱，不觉寒。

——题记

冬，触开了秋所沉淀的寒气，剥下了树的叶衣，撕扯着洒落地面，风带着他尖锐的笑声，在昏暗的街道上肆虐。过往的行人不约而同地瑟缩着脖子，将半张脸埋进温热的衣领中，快步地走着。

每当走到一条沧桑的老街，会忽然地看见一间店铺冒出缕缕白烟。那白烟不断地勾引着人们，不觉地推开那扇斑驳的木板门。“吱——呀”的声音，是那间老屋苍老的欢笑。

这是一家卖豆浆油条的早餐店，它所在的老街是我上学的必经之路。每天早晨我都会在那间小屋里喝碗热乎的豆浆。现在早已不再光顾，也后悔没看清老板娘制作豆浆的过程，想起那碗豆浆的味道，依然让人垂涎三尺。

老板娘是和和气气的中年女人，在屋外看到她时，总能瞧见她圆圆的脸上泛着一层油。她笑声爽朗，做事风风火火。“老陈，快！来喝碗豆浆，热乎的！”“呦，这不是苏家的小丫头吗？来来来，阿姨给你留了位子！”相比之下，老板就有点沉默寡言了。他的工作，只是默默地递碗，端豆浆，送油条罢了。

有次，我照例来到早餐店，却看见老板娘胖胖的身子蹲在门口，呆呆地望着身旁。

“阿姨，你这是……”

“嘘！”老板娘一怔，回头提醒我。我这时才看见，老板娘的身旁躺着一个乞丐，正在熟睡。他的身上只有一件宽大的很不合身的袍子，裹着一件厚厚的棉被，皮肤为深棕色，头上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我愣在那儿，挪不动步子。

老板娘看了看表，伸出肥厚的大手，轻轻地摇了几下乞丐。乞丐睁开了眼，慌乱地坐起身，蜷缩在墙角，眼里充满了恐惧。老板娘笑了笑，走进了店里，端出一碗豆浆，稳稳地，一点儿也没洒。乞丐接过豆浆，一股脑儿喝了个精光，却被呛得剧烈咳嗽。老板娘又从身后变戏法似的取出一个包裹，慢慢打开，抖出几件衣服，又往口袋里塞了什么——我猜是钱吧。

乞丐愣愣地看完这一切，接过东西拔腿就跑，一会儿便没影了。老板不知何时走了出来，扶起了老板娘。

老板娘的脸湿润了，泛着粉色的光。一句不说的她终于自言自语了一句：“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冷。”

我说：“不会的。”

亲爱的老板娘，难道你不知道吗？——

唯有爱，不觉寒。

风掠过我的脸，又是一阵不可名状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