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那冷雨
听听那冷雨,看看那冷雨,落在他的伞上,落在这城市百万人的伞上,更落在我的心头。
雨天的窗,被白雾笼罩着,沾有几滴雨水,是从阳台飞溅进来的,浮漾着湿湿的流光,迎光则明,背光则暗,对于视觉是一种低沉的安慰,霎时,我那层层叠叠的记忆破土而出:那时也正下着冷雨,不同的是那是惊蛰后的雨,比现在的来的温柔。经历了小雨的石板桥显得柔赋可爱,石板桥下的水轻漾着小草,时而带起一个小漩涡,一个老头,拉着一个小孩踏上了石板桥,老头嘴里吟唱着一首小曲:“落雨大,水浸街,阿哥担柴上街卖……”小孩也在一旁轻吟浅唱:“落雨大,水浸街……”唱着,老头挽起裤脚,走下石板桥,在水草堆里捉了两只大蜗牛,他自己一只,小孩一只,放在地上,让蜗牛赛跑。想到这里,嘴角总不禁上扬。
雨越下越大了,雨直接在窗上敲击起来,轻轻重重轻轻,我的心也随着轻轻重重地跳动,恍然又见着小孩的背影,他穿过地堂,推开木门,来到老头的房间,老头正眯着眼抽烟,扶着烟筒,往烟嘴里塞了一团烟草,划一根火柴,“磁”一声,在这昏暗的房间里划出了一道耀眼的火光,把烟火点燃后老头把嘴凑上去,似乎是对烟筒吐气,烟筒里的水咕噜咕噜作响,然后满足地抬起头,吐了吐烟圈。老头笑嘻嘻地问道:“怎么到这里来,不去表姐那边玩?”“下大雨了,有些害怕。”听了小孩的幼言稚语,老头笑得脸上开了花,拥住了小孩。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听得出那细细密密的节奏,单调里自有一种柔婉和亲切。
又看看窗外,我惊讶于这冷雨,我竟有一种错觉,今天下的是那天的雨,十年来从未改变,这冷雨都是敲击着同一个音调,徐徐地扣吧哒哒地打,从惊蛰到清明,间间歇歇地即兴演奏,变的是什么?是老头不在了。不,他不是老头,他是我最最敬爱的爷爷!“爷爷!”这个久违的词语,那个小孩曾这样叫过。蜗牛,你是否探望过爷爷的坟?冷雨,你是否曾在爷爷坟上奏挽歌?冷雨,不变的你呀!我祈祷你在落在爷爷的坟前,放轻你的步伐,不要惊扰了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