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类

夏。蝉未鸣，我却早已乘着浸透温热湿气的风，在清晨的林阴道上穿行。

这是我第一次跟奶奶去菜市场买菜。约莫五点三刻，倒也不困，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嗡嗡的电瓶车马达声在耳边回响，周围是安静。

渐渐，车多了，人声也多了，我们到了集市。肉腥、鱼腥和着热气扑面而来，是到菜市场了呵。刚走进菜市场，奶奶便与门口的几位了阿婆聊了起来，内容大约是今天谁家菜新鲜、便宜，哪有新鲜的河虾之类。问到好的蔬果出自哪家，回答多半是老林家。老林是谁？我心中嘀咕。

奶奶欣开大门帘子走了进去，我也跟了进去。一时间，各种声音，人的、鸡的、鸭的……各校味道，鸡鸭的、鱼虾的、猪羊的……都朝我涌来，我被冲昏了头脑。奶奶直朝前挤去——老林的摊位在那头，我则晃悠悠地找着有没有新摘的莲子。

我终于见着了老林。她竟是位中年妇妇，红色对襟外套，白色围裙，脑后扎个短辫子，满脸笑意，眼神却有些空洞，木木地直盯着前方。

“拿的这些菜，称了下，该给你二十五。”奶奶边收拾菜，边朝老林说道。老林依旧盯着前方。“送我两根大葱么？”“拿去吧。”奶奶将钱放到摊边的铁盒内，那里已有一堆散乱的纸币、硬币，便拿了大葱便要离开，老林仍木木地盯着前方，没看我们一眼。我惊讶，顺着老林的目光看，试图找到她目光的聚焦点，可没发现她在看什么，仍木木的。我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悄悄问奶奶：“她是不是……”奶奶叹了口气：“她瞧不见的。”我倒吸了口气，有些意外。我注意到，奶奶没用“瞎”这个词。

奶奶匆匆走向下一个摊位，我频频回头，发觉老林的顾客真不少，但都是自己付钱找钱。

我问奶奶：“有人不付她钱么？”

“她还有个老公呀。”

“她老公人呢？”

“运菜太累，睡了。”

我又朝老林那忘去，的确没看见不付钱的人。这让我想起了不久以前读到的一个新闻故事：一个“另类”报亭。亭主也是盲人，卖报买报，都是大家自己取自己付。据亭子老板说，还没少过钱。

这样的另类，挺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