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中人

逛街时。

漫无目的地，也不想买什么，就这么沿着路一直走。路两旁的商店招牌再醒目也吸引不了视线。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请假出来。也许，只是想换个环境，暂时地逃避校园吧。也许不是，说来可笑，有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耳边响着嘈杂的声音。热闹的尘世。

一种怪异的声音，很难形容它是如何地怪异，似人而又非人地，像兽的呜咽又不全像的怪异的声音闯入了耳朵，瞬间就吸引了我。

寻着声源，方才发现一家商店的门口坐着（其实用“坐着”好象也不恰当，那种姿势我没有能力用文字表达出来）一个乞丐。枯干凌乱的头发，泛着病态黑的皮肤，上身赤裸，手上皮包着骨头，“骨感”十足，却看不到脚在何处。他的身前，躺着一个瘦巴巴的小孩，六七岁的样子。小孩身下覆着一张一平方米大小的皱巴巴的沾满了污渍的纸，那小孩的身躯居然只占了那张纸的五分之一，痴呆地眼神射向无穷远的天。纸张空出来的部分，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那个乞丐一发现我在注意他，伸长了手“啊啊”地叫唤着，那支枯瘦的手仿佛从地狱里伸出来似的，眼神里混着乞求和期待。

没有任何想法地，我皱皱眉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径直离开，任凭他在身后“啊啊啊”地叫唤。叫唤声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呜咽，受创的呜咽声。忍不住回过头，看见他正低头看着那躺在地上的小孩，饱含歉意地，无奈地，自责地看着小孩。

心里突然有一种被千百支针扎的感觉。

那乞丐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似的，猛地抬起头来朝着我又是“啊啊啊”地一阵叫唤。

没有再看他，带着难以名状的心情，我逃了。

为什么舍不得给他一点点的施舍呢？

因为太多乞丐都不是乞丐，是骗子。

可是……就算是骗子，给他一点钱也没什么损失啊。万一是真乞丐呢？

总之，以后不要再给乞丐钱了，听见没有。

……

不知道何时的对话，在覆满了尘的角落现出身形，晃动。

刚才那个乞丐，绝对是真的乞丐。他看孩子的眼神，他的叫唤声，这些绝对不是可以伪装的。可是就算如此，我还是吝啬得一毛不拔，甚至还没来由地厌恶鄙视他。

为什么？可能这已经成了本能了吧。

因为感情被欺骗过，所以冰封了感情。

人，终究是脆弱的。因为，被套子套住了，成了别里科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