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后我就成你

夜很静，连妈妈匀均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她正安祥地睡着，我小心翼翼地挪着我的胳膊，生怕靠在我肩上的她会在下一秒惊醒。

妈妈，生病了。她需要打些点滴——-医生说她贫血，低血糖很严重。我朝她看去，她确实消瘦了不少，面如白纸。以往乌黑亮丽的秀发里添了不少银丝，光滑的额头也被无情的岁月划出几道沟壑。

原来，她也开始在不知不觉中变老了，她的青春、她的美好年华似乎随着我的成长一步一步地、悄然地渐行渐远……。

我将披在她身上的大衣又盖严实了，毕竟是冬天，多少有些冷，又打量了一下她的睡相。我蓦然发觉，自己仿佛也曾这样靠在她肩膀睡过。追溯到几年前。那年我九岁。仍是在四处弥漫着消毒水味儿的医院，依旧坐在医院大厅的靠椅上，身边来往的，也照样是形形色色的病人与身着素白的护士。

还记得，那天晚上我高烧烧到了40度，整张小脸绯红绯红的，脑袋就像灌了铅似的挂在脖子上，头痛得像马上要炸裂一般。昏昏沉沉、泪眼昵矇的我在床上呻吟着，引来隔壁房间的妈妈。

爸爸出差去了，妈妈只能一个人背着我在黑漆漆、冷冰冰的夜晚飞奔赶往医院。我依稀记得那天她只着一件单薄的睡衣，脚踏一双半旧的拖鞋。似乎是看完了医生，我的手上传来一阵被针管扎入的微痛。我的早就支撑不住了，闭上眼，倚在妈妈的肩上。

那时候，妈妈的肩膀总有一种味道，像温暖的阳光，让我感到莫名的心安。在她温柔的爱抚下，我似乎可以忘却一切病痛折磨，安然进入梦乡。

……

“你好，病人要换药水了”来了个护士对我说道。我突然被她惊醒，下意识地连声喏喏。

护士换完药走后，我看向肩膀旁那张憔悴的脸，心里不禁一阵心酸。忽然意识到自己也算是半个大人了。我尽量把肩向妈妈那边斜着，想让她睡得舒服些。我看着她，宛如一位家长在照看自己孩子——-一股责任从心底油然而生。

是啊！我几时仔细观察过你的模样？几时给予你一个温暖的依靠？又几时让你得到一阵短短的心安……

妈，我头一次发觉自己长大了，原来长大后我就成为你。你知道吗？我会同你爱我一样，用全部的精力去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