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精神的灯盏长明——读《精神明亮》
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的共同信仰,就是利益。为了利益,不惜争得头破血流,两败俱伤;我一直以为,孩童们的共同愿望,就是长大,为了长大,不惜隐藏自己的天真烂漫,不谙世事。
直到我遇到了他,遇见了他的书王开岭《精神明亮的人》。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思悟性作家下笔范围之广,从古到今;文笔优美精确,纹理细密;精神发现独特,言辞犀利。更重要的,是他美如温玉一样的思想。
(一)
他说:“让灵魂从婴儿做起,像童年那样,对世界报以纯真、好奇和汹涌的爱意”
他说:“冷漠、猜忌、等级、敌意,取代了爱,信任,平等和友谊,温柔变成了粗野,轻盈变成了浊重,慷慨变成了吝啬生命变成了罐头。”
好一个生命变成了罐头!长大,就是一个变成罐头的过程?当少年开始模仿成年人的世界,当他为自己曾经的“幼稚”而鬼鬼祟祟的脸红,当他开始学着嘲笑自己的天真的时候,罐头就开始制造了。他滚入世俗的洪流之中,为了保全自己,变得“老道”起来其实也可以称为“圆滑”“见风使舵”。他被迫向“复杂”妥协,对“臃肿”微笑。向“龌蹉”献媚,对“潜规则”哈腰直到习惯性以为这是理所当然。
生命失去了天真,失去了灵动,生命变成了真正的成品罐头,臃肿不堪的结束了一生。人为何要充满诗意的来,臃肿龌蹉的去呢?
天真去哪儿了?
(二)
不知道老师们对着一群不谙世事的学生们讲“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时候做何感想?是否有那么一丝丝的痛惜?一边是美丽的自然,奔涌的江河,一边又是恶臭粘滞的水,遮天蔽日的霾,这样下去,孩子们除了怀疑古人矫揉造作还能想什么?
老师们也许还可以凭借儿时朦胧的记忆幻想那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也得使出吃奶的劲儿。可孩子们呢?他们到哪里去想象?哪里还有那诗中的景象?恐怕早就在时代的进步与变更中湮灭了吧?这个时代,是属于我们的最幸运的时代,也是属于我们的最不幸的时代。上一代没有留下美好的自然给我们,那要让我们拿什么留给我们的下一代呢?
他说:“好东西都是原配的,好东西都是免费的。”
从现在开始,留下一些更美好的在世上吧?
(三)
静下来想一想,我们的耳朵,何时清净过?眼睛可以不看,鼻子可以不闻,嘴巴可以不尝,唯独耳朵不得不听,不论是什么声音,不管是机器,拆迁,装修,喇叭,汽车都是喧嚣。城市人的耳朵在受虐或者说是被迫受虐,若某人居深山辗转难眠,那便是他受惯了虐待的耳朵不习惯这样的寂静,跟极度饥饿的人猛食肉类会腹泻是一个道理。
记得曾看过一文章,还做过这篇文章的阅读题,文中的作者听见了昙花和茶花开放的声音,他真幸运,幸运到了极点,在“寂静”的夜聆听花开,在现在的阳台上,是否已经“难于上青天”?
他说:“我听不见花开,但我听见了耳朵的惨叫。”
(四)
《说云》曰:桥,水梁也。
说来也是,古时哪座石桥不架于水上,渡车水马龙来来往往?自以为,水生桥,桥生水,有桥必有水,正如有水必有桥。桥与水,相伴相生,如双生的姊妹,如白头的伴侣,水是桥的灵魂,桥是水的寄托,水桥本自一家。
赫然发现,桥已由石变成了钢筋水泥,桥下也由水变成了车水马龙在时代的变迁中,即使有少存的石桥,桥下也无水,只有旱地,或者说,是水已枯,流已竭了吧。
他说:“桥是水的魂曲,水是桥的情书。”
一点儿不假,没有水的“旱桥”,其实是不应该称为“桥”的,叫什么都行,无体温无灵魂,只是物质的桥,行于其上,不会有半分精神的触动和灵魂的颤抖,它能给的,只有冰冷的化学物质罢了。
桥下应有水,亦水上应有桥,无桥之水与无水之桥,都是残缺的。
而让这条联系万年的纽带涣散的人,灵魂是否也想这样残缺不全了呢?
(尾)
在那个晚上,我合上《精神明亮的人》,执笔写下这篇读后感,王开岭的文字,带有一种淡淡的,温润的金属感,让人不由自主想去接触,字里行间,皆是温润美好的思想。
谢谢,这一场来自灵魂的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