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过指尖的声音

曾听过草长花开盎然轻柔里的宁静；也听过秋风不留败叶死寂中的悲凉。所有多动听的声音，只是轻抚耳面辗转就离开，谁能守得住它的温暖又留于指尖？

安静又祥和的夜，就跟往常一样。父母从医院一声不吭地回来，就在外面各干各的事。只是知道，母亲的耳朵得了病，每天都去医院治疗。

“哎，女儿！”突然母亲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接着母亲又走近来，抚着我的脸。我只记得当时，母亲的指尖是暖的，眼神是温柔的。只觉得奇怪，我并没有叫母亲。母亲问，我有什么事吗。我好像懂了什么，鼻子有些酸，就回答她，没事，妈，我就想看你一下。母亲微笑着，淡红的嘴角扬起来的弧度很好看，眼角却泛起几丝皱纹，也是弯弯的，也像嘴角那般。

这样的事情重蹈覆辙了多少次，我依旧那样回答。直到有一次，我呼喊母亲的时候，没有回应。我着急地推开房门看到正在做菜的母亲。抑压不住的泪水从双颊划过。心理做过多少准备，害怕终究抵不过心扉。我不想，也从未敢想。幼时的我，还在摇篮里听着母亲的摇篮曲才肯罢休，总要母亲用手安抚才肯入睡。而现在，就只想听到母亲的回应……

母亲回头看见了我，急忙走过来，问是不是哪里伤到了。我擦了擦眼泪，只是回答，妈，有什么要帮忙的吗。母亲就简单交待了几件杂事。我也从未如此没有怨言地做了。或不经意间触碰到母亲的手，从手背到指尖，岁月留下的坎坷，记忆在那一双历经风霜的手上，离不开的是牵绊，忘不掉的是温度。

又是入夜，我第一次在床上泪湿了枕头。也许是雨过了，蝉鸣格外少，无尽的黑暗在深夜里吞没了光，放肆宣扬。我透过含糊的泪水，望向无际的夜空，闪烁的星星就离得那样近。一点一点地靠近，一股熟悉却又陌生的温暖迎面而来。恍惚是母亲的指尖，轻柔地拂过我的脸颊，拭去泪水。再捏过发丝之间里充斥的慰藉。那唇齿之间道出的，总是那句“我没事。”

也许对于母亲来说，女儿的一声呼喊便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便是让那指尖温暖起来的力量。而我那一刻才明白，母亲的呼喊是有温度的，那深刻的温暖缱绻在那指尖。它比世界上所有声音来得真诚，比所有事物来得温暖。我也终于听到深藏在指尖里的声音。

——如果有一天你再也听不到我呼喊你的声音，我也会跟随着起身走了的你。

而那温柔的指尖——就再也忘不掉这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