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
雪花纷纷扬扬,落地寂静又无声,枯枝顽强地冒出藏青色,却也被雪覆盖。原来,又是一季隆冬腊月。年,又藏在哪儿呢?
袅袅炊烟升起,盘踞在人家烟囱的天空上方。人们似乎又开始忙碌起来了,年复一年的,每每在这个时候,心里有了盼头。而年,也就来了。
这一整条街上,就属我们家做酥锅最晚。以至于,我就快要将这道美味遗忘在味蕾里了。它也许会迟到,但从不缺席。母亲做的又丝毫不会逊色于街上任何一户人家的。光是青一色的海带,就要反复淘洗五六遍,豆腐也煎的黄灿灿的,直喷香。还有中通外直的藕瓜,虽谈不上出淤泥而不染,那呈银白色的肉却细嫩光滑,嚼在嘴里还有隐隐约约的甜味儿。母亲做起酥锅来从不会含糊,总是比别人家的多放些东西,花生、料酒还有姥姥腌的酸白菜,尤其是那大白菜帮子,放在嘴里嗞溜嗞溜的,姥姥说过,那叫不上名的酸味,人吃了是会上瘾的。
我想,年味就藏在母亲的砂锅里。
老人总是爱吃咸的东西,姥姥便是。但我又惦记着她那几个宝贝坛子,称得上是老古董了,有着和姥姥一样大的年纪,也有着拙劣的花纹图案,却又莫名觉得充盈着亲切感。大概是跟姥姥呆久了的缘故吧,连这几个坛子也活在人心里头了。小坛子里装的是她独特的手艺,霉豆腐和咸鸭蛋,霉豆腐里混着豆味、辣味还有一种花椒油的清香,而咸鸭蛋更是红心流油,有着上好的成色。大坛子里是她用山上摘的野果泡的酒,是只有过年才肯拿出来喝的,父亲和舅舅都最爱那一口,每年都要坐下来碰杯,细细品尝,那股子酒的醇香萦绕在齿间,永远都是那般耐人寻味,暖人心头。
我想,年味就躲在姥姥的坛子里。
那给予我浓浓年味儿的,从来都不止母亲的酥锅和姥姥的腌菜,也不止是那一碗凝聚了爱的腊八粥,一根裹了童真的冰糖葫芦,一份倾洒着光芒的炒年糕……
还有许多许多……
原来,年,并没有藏起来啊,它一直都在,从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