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衬

女孩微微吃力地旋转完成最后一圈，提起粉色的纱裙裙摆，穿着舞鞋的脚终于落地，薄薄的一层布还是无法阻挡舞台的冰冷渗入心里。她站在黑色的角落里，眼神飘向舞台中央那个万束聚光灯照亮的“白天鹅”

圣洁与优雅，白天鹅舞动着不停息。玉藕般的双臂挥动着，宛如是天鹅为死去的伴侣而哀伤起舞；挣扎着翩舞，直到白天鹅生命最后的一刻。哀恸的小提琴声舒缓趋平，如一场梦，消失了。台下响起了雷动的掌声，在女孩的眼中，都是因为“白天鹅”追求至死不渝的爱而动人的演绎。女孩愣住了。

“下幕了，苏禾。”一旁同为“粉天鹅”的女孩儿小声提醒着，苏禾这才出了神。

演出结束后，脱下白天鹅的白羽华裳，白天鹅不过是一只丑小鸭。只剩下自己一人的化妆间，苏禾盯着白天鹅的白纱裙起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不过很快苏禾便醒了神，黯然地垂下纤长的鸦睫，轻声叹道，“可我终究是个陪衬。”

晚餐时的心不在焉引起了妈妈的注意，妇人一边往碗里夹肉，一边说道，“怎么了？不开心吗？今天妈妈在台下，看我们苏禾跳得可好了呢！”这满是鼓励的话语，却被苏禾听得无比刺耳，愠怒地甩下了筷子。

二人同时一愣，随后便听见苏禾埋下头来小声啜泣，“对不起妈妈……我无法成为那会发光的‘白天鹅’……”温柔地妇人笑了笑，替苏禾拭去了眼泪，驱车将她带去了平日的舞蹈房。妈妈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推开半掩半虚的门。苏禾一怔，这不是“白天鹅”吗！她用黑布蒙住了眼睛，在黑暗中摸索着，高难度而娴熟的动作让苏禾颠覆了对她的看法。

“一、二、三……三十一、三十二！”演练了一遍又一遍似的，在完成三十二的挥鞭转之后，优雅地落下脚掌，向空无一人的舞蹈房鞠躬谢幕礼。

“白天鹅，你做得很好，但也请原谅我的不请自来。”妈妈的一番话像是触动了苏禾某个地方，她意识到自己是多“想”也只能做“白天鹅”的陪衬。

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切都美丽温暖。这天上的星辰，穿越了亿万光年，让自己肃穆的光芒得以在靛色的夜空让人们看见，变得好像触手可得。如同哪怕流星是在与大气层的摩擦中燃烧成星屑，也不曾后悔。这是她们的初心，是不停追寻的梦。

“就像风会记得一朵花的香，苏禾啊，追求梦想之花绽放的你，也一样美丽。”妈妈温柔地笑着，看向黑夜中无限延伸的未来。

木质的地板上，苏禾踮起脚尖，学做天鹅的优雅，一圈、一圈，旋转、旋转出自己的优雅舞姿，好似是蔚蓝苍穹下飘过的一朵浮云、一片羽毛，在天鹅湖之上，轻灵而曼妙。

陪衬也好，白天鹅也罢。不忘初心，追寻梦想的自己也是最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