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杨柳

故乡的老路上，满满的都是风景。梧桐和杨柳开遍了故乡的河畔，间或夹杂着看到几株杏树，树本身没有什么特别，可唯独就有那么一株杨柳，着实引人注目。

的确，故乡的杨柳树极多，没走几步路，就能找到一株，可那一株是独一无二的。那还是我三岁时，爷爷拉着我一同栽下的树，地方不远，却也不近。还记得前几年爷爷跟我说过，杨柳依依，蒹葭犹青，是最好的相思之物。果真，这句话在几年后的今天得到了验证。爷爷还未去世前，那株杨柳每日总是得到足够的浇灌，但爷爷给它的从来只有水，没有其他。仍记得有一天清晨被噩梦惊醒的我，穿上拖鞋下楼，在楼梯口的窗户里，我看到了那一幅情景：爷爷正在慢步走，走一步，再走一步，走了许久，到了那株杨柳身侧，他的神情似乎不似往日欢愉。即使隔这么远，我也能感受到那股沉闷的气息。我亲眼看见爷爷抱着杨柳痛哭，随后在杨柳树旁藏了什么东西，那慌慌张张的神情，我记得尤为深刻，惊恐、彷徨、盈满心侧，直到多得都快溢出来为止……

我目睹着这一切，皆犹如惊涛骇浪般使我惊诧，好似一个个浪头在前面翻滚，阻挡了我前行的道路。

我抓紧时间下了楼，待“目送”爷爷走后不停的掘土，直到找出了一张病历单，其他的医学证明我都看不懂，可唯独看到“癌”一字，引得我心头一颤，闪电霹雳，皆是惊雷。

我无助了，我悲伤了，我沉寂了，可一切已成定数，爷爷不久便离开了我。学业的繁忙也迫使我不再有多余的时间回故乡消磨，为此，我常常将自己埋在墙角里痛哭。时光的沙漏仍在运转，老路边上的杨柳却不似曾经，也许它就像我一样，失去了曾经无微不至的关怀，可在它身上，我似乎又看到了茁壮的生机，盎然的春色。我，释然了。

没错，人生确实有终点，但却没有停止点。即便杨柳没了爷爷那无微不至的关怀，它仍可以借风雨之力，顽强地爬起来迎接属于它的春天，而我，又何尝不能呢？

春夏秋冬，年轮运转，我不再沉溺于悲伤，因为有那么一个地方，有那么一棵树，悄然地告诉我，人生，没有无尽的黑暗，只有未到的黎明！

重回故乡，重登故土，透过楼梯口的小窗，似乎再一次看到爷爷微笑着握着水瓢的样子，欣欣然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