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奶奶
史铁生说:“地上死了一个人,天上就多了一颗星。”我的奶奶死了,变成了一颗给我们照亮的星。她的离去,也让我更加珍惜她曾陪伴我的幸福时光。
我和奶奶在一起的时光,在时光的洪流中是那么微小,这些幸福的时光,就隐藏在我们生活中的每一丝缝隙里,如风吹过花的心,似乎了无痕迹,又如夜空中闪烁的星光,照亮着我,指引着我向前。
奶奶七十六岁的时侯,耳不聋,眼不花,背不驼。有一天,她突然病了,病势凶猛,才一个多月的光景,就离开了我们。她再也不会拉着我的手向我倾诉她的病痛,她再也不会在夜晚为我掖好被子,再也不会为疲惫的我端上一碗馄饨。如果我还能听到她的唠叨,如果我还能触摸到她的手,该有多幸福啊!可是,现在的我,永远失去了我的奶奶。
小时候,我晚上睡觉爱踢被子,奶奶总是在深夜起来帮我盖被子。冬夜里,我时常在睡眼朦胧中看到一个略微佝偻的身影,我知道,那是奶奶又来给我盖被子了:轻轻地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向我的床边。她半跪在床上,左手撑住床垫,右手掖了掖覆在我身上的被子。原本露在被子外的肌肤顿时感到了一片温暖,一股暖流随之抵达心房。我发出几声满意的模糊音节,再次进入甜蜜的梦乡。直到她住进医院,直到她离开我们,我才意识到那藏在盖被子里的幸福,也意识到,生命太渺小,幸福触手可及,却未能好好珍惜。
稍后,我上学了,每天晚上在灯下奋笔疾书。我偶尔抬起头,叫一声奶奶,奶奶马上就把零嘴送过来。常记得是奶奶亲手做的一碗馄饨和一杯温度恰恰好的牛奶。那白瓷中的馄饨在清澈鲜美的汤汁里尤为晶莹剔透,散出一种朦胧的白色光泽;包进皮的浅绛肉馅似花儿一般若隐若现。乳白的面皮,粉红的内馅,清澈的汤汁,趁着刚出锅时的热乎劲,连皮带肉一口咬下,鲜美滋味瞬间盈满整个口腔,因难题而生出的烦闷情绪也被这舌尖上的美味治愈。这些美味的零嘴见证了平凡中自有千千万万的幸福与感动。而现在,灯下写作业的我,抬起头,张开的嘴再也唤不回我的奶奶了。那些曾经与奶奶在一起的小幸福,随着奶奶的离去,让我懂得,我应该更加珍惜眼前拥有的幸福。
被病痛折磨的奶奶躺在医院的床上,像一条风干的鱼,她无力动弹,微弱地唤着着我的小名,我握着她干枯冰冷的手,呆呆的站着,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望。奶奶随即微笑着看着我,然后努力扭头望向远处。窗外,有星星挂在天空,宁静且淡然。我知道,我的奶奶要去天上了,她变成了一颗星。
经历了生死之后,隔着死去看生,我们才明白珍惜幸福的意义。幸福就是每一个微小生活愿望的达成。我们珍惜触手可及的幸福,追寻略显遥远的星光,我们才更加懂得当下的美好,更加憧憬未来的灿烂。
奶奶给我的幸福,简单如尘埃,温暖且质朴。那是人世间最平常的生活细碎,却让我懂得珍惜当下。每当我仰望星空,就会看到奶奶在对我微笑,一如天上那颗闪烁的星,一直照亮我未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