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香

邻家飘来丝缕的香气。仔细嗅嗅，是炸带鱼的香。

爷爷做的炸带鱼是我最喜欢的。

厨房里飘来的浓浓鱼香，好似能从头到脚地缠绕着我，我便使劲地嗅着喷香的气味，简直从鼻尖灌直到心底。

我兴奋地奔向厨房，只见爷爷系着围裙，站在油锅边，小心翼翼地将炸好的带鱼，一个个捞出，盛在盘子里。面糊被炸得金黄，泛着尚未沥干的油，“滋滋”的声音让香气更加诱人。

鱼炸好后，爷爷总是将炸鱼放在阳光能照到的茶几上。

戴上老花镜，他开始仔细地给我挑鱼刺。我总是迫不及待地问，爷爷好了没？他每次都会说：“快好了，别急别急。”

实在等不及时，我就剥鱼外层的面糊吃。爷爷说过，要想让鱼好吃，首先要调好那层薄薄的面糊。薄了，容易把肉炸糊；厚了，不易炸透。而爷爷调的面糊刚刚好，它总能凝聚着炸带鱼的大部分美味。就因为对面糊的独特喜欢，我每次都会强忍着馋虫，细嚼慢咽。

其实，爷爷挑刺挑得很快的，也很仔细。他总是选最好的肉段，把鱼脊骨上的小刺拨出来后，将肉段放到另一个小碟中。可谓“鱼刺分明”

浓浓的香气，酥酥的面糊，软软的鱼肉，按耐不住地咬一口后，就停不下来了。

回忆，也停不下来了。思念，奔涌而起。冲到楼下，蹬上单车，我往爷爷家驶去。

在呼呼的风中，想起小学时坐在他飞鸽自行车上的感觉。

那时，他每天接我上下学，常有温热的炸带鱼在家中等候。鱼香总是将我从学校领到家门口，隔着门缝，不停地吸气，却不忍心呼出。

而如今，我在寄宿学校就读，回家的次数有限，去爷爷家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了。炸带鱼几乎变成了一种抽象的回忆，念念不忘时，就画画爷爷系着围裙炸带鱼的样子。

推开门，鱼香扑面而来。爷爷系着围裙从厨房里端出一盘炸带鱼，笑着说：“一会儿吃鱼……你妈刚才打来电话，说你要来……”

爷爷不太爱笑，但喜欢对着我笑。

今天，我发现他的头发又花白了很多。我的脸上痒嗖嗖的，一抹是泪。转身，我若无其事地坐在当年那个小板凳上，坐在茶几旁。

他又开始为我剥带鱼了。是不是，我永远都是那个爱吃鱼又怕刺的小孩？

夹起喷香的带鱼，咬一口，泪瞬间涌出，滴落在小碟旁……

鱼，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