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动的爷爷
记忆中的爷爷总是满脸憔悴,一整天坐在窗前,只有吃饭与睡觉时才会动一动。因此,我总觉得有爷爷的头顶上总有一片乌云,久久挥之不去,如同他内心深愁的阴郁般,让人不愿靠近。除了奶奶,家中的人从未有过想要主动与爷爷聊天甚至玩耍的念头,爷爷也从不应答。只有每天奶奶催促我去喊爷爷吃饭时,他才会一瘸一拐地扶着门边与墙走过来。因为爷爷中风了。
经询问才知道爷爷中风还是XX年的事,那天爷爷从邮局给老朋友寄信回来,先是骑车,后来腿麻得骑不动了,然后推车走,平坦的路上几次快要摔倒,后来根本一步也难以迈出。一生的鉴定结果是中锋。连续三个月的住院是他的头发瞬间变得与医院的白色色调一样。脸颊两边的酒窝像僵在了脸上并可怕的深陷下去从此对爷爷的记忆只停留在一个雕塑般的背影。可奶奶告诉我,在爷爷中风之前,他是的确很调皮。有一次竟将我放在车前的篓子里带我四处兜风,而我一个激动从车上掉了下来,这让爷爷自责了好久。爷爷为退休之前非常喜爱旅游,他总说“人是要到处走走的,地走多了,以后走什么路都顺。”
到现在我还保留有一张爷爷很久之前随厂里的活动到黄山旅游的照片,橙黄的照片里的爷爷英气逼人,挺拔的身躯与身后的迎客松遒劲的枝干相互呼应,甚至比它还要威武!爷爷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每到一个地方,就要把当地最美的植物带回来。“回家带把青”,从黄山带回来的是肾蕨,就像奶奶蓬松的卷发,有着好看的绿色。爷爷说它向下长的,给人以谦恭含蓄之美。那次从云南带回来的云南含笑,长得也与名字一样,真的是在矜持地笑。现在就里也有十几盆盆景了,每次阳台挂衣服都得经过爷爷的允许,怕伤了他的那些盆景。阳台简直是植物的乐园,一年四季总有几株傲然挺立却丝毫没有来自美丽国土的人的骄傲,爷爷也就天天与他们为伴,心情也随花开花落而起伏着。每天都看着花,好像在与花眼神交流却不为外人所知。
想起这些我不禁暗自感到神伤,花儿可以治愈爷爷内心的伤痛,而作为孙女的我不可以吗?窗外的雨滴溅在了花叶上“哒”一声,敲醒了我。我起了床,亲生秦艽的走到爷爷的房间,替他盖好滑落在肩的被子。我想,好动的爷爷不会停止他好动的心,犹如那绿色的生命,永远蜿蜒在时间长河中,我也就是他的一株最美的植物,给他以希望与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