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手电

很小的时候，因为没有户口，我被送到乡下爷爷家上学。

记忆里面，奶奶很疼我，她会买一大堆我爱吃的零食，我喜欢的玩具，我哭的时候也是她哄我开心。

相比起来，爷爷很沉默。记忆力没有太多关于他的亮点，唯一记得清晰的，是爷爷那一闪一闪的手电。

我很怕黑，引申点是怕鬼。一个人的时候哪怕灯火通明我也会害怕。那个时候学校里的同学每天晚上会到学校里去写作业或玩，美名其曰“晚自习”。爱凑热闹的我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于是每天晚饭过后我就会与来找我的朋友一起去学校，回家的时间是8点，我会和朋友一起走到某个地方，然后在那个地方就会有爷爷佝偻的身影和他那亮堂堂的手电。

那个时候我觉得爷爷很无趣，和他走回家的剩余那段路上，从来都没有欢声笑语，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不会有。每次我们只是在一个地方见面，然后沉默地回家听说他每天7点多就会到那个地方等我，我想，他应该也只是保持着沉默望着我从学校回家的那条小道。

对于爷爷的沉默，我从来没有太多感觉，直至某天……

个中缘由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那天晚上临出门时我告诉奶奶叫爷爷不必来接我，我会和同行的人一起回家。可那天晚上却是只有我一个人踏上回家的路，那晚，依稀记得月白星稀，寒意迫人，到了以往和爷爷相约的地方果真没有他的身影。惊惧之中我大声哭喊了起来，却忽然看到一束光芒撕破黑暗直直地照射过来，我停止了哭泣，呆呆地站在原地，依稀间看到一道佝偻的身影，带着温暖的白光照亮了我身旁的黑暗。

天知道那晚他为什么会出门。

不久前，爷爷生病了，住进了医院。到医院去看望他的时候，他眼眸微闭，正在睡觉。我这才发现原来他的身体那么小，蜷缩起来就像个婴儿一般，只是皮肤早已没了婴儿般的光泽。他伸出被子的手看起来是那么无力，他的手臂枯瘦的令人害怕，这仿佛就是一具白骨！他还能拿起手电吗？就像以前一样拿起手电照亮我身旁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