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老了

我不知道外公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脆弱。记忆中的他健步如飞，谈笑风生。可现在，我面前这位目光呆滞、头发花白的人，难道是我外公？

一根根青黑色的血管，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皱纹，一个个小小的针口……这些仿佛都在无声地告诉我：外公老了。

外公出院不久，因身体没有好转，妈妈与阿姨、舅舅商量后，想把外公送去更好的医院治疗。

几个人讨论的声音并未刻意减小，他们并不担心外公听了会怎样，因为他们知道，外公听不见了。没错，外公近乎聋了，一些超过十个字的对话，也要通过写字才能传达意思。

讨论了大半天，终于有了决定，但是当他们把决定写在纸上给外公看后，外公显得十分激动，嘴里咿啊咿啊地说着什么，却因为假牙松脱的关系，没有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只是从他的手势中可以看出，外公不愿意去医院。

舅舅开始急躁，到一旁默默吸烟去了——他总认为这样就能解决一切令他烦恼的事情。然而这一次，不管抽几根烟，外公都毫不松口。

外公怕去医院。单调的白色，孤独的一张床，没完没了的挂盐水……他不想再经历了，哪怕在家发呆也好，躺在摇椅上盯着天花板也好，反正他不要在医院看着那些令人窒息的白色。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只有不时的叹息与司空见惯的外公的吐痰声。外公的病越来越严重，每一次吐痰之前，会有一阵令人心碎的咳嗽声作铺垫，似乎要将胃酸也吐出来。

我同情外公，更心疼外公。我多么想陪在他身边，逗他笑，逗他开心。可外公的眼花了，耳朵也不灵了，我能做什么呢？我只能强颜欢笑地向外公做几个滑稽的动作，以博他一笑，哪怕是嘴角稍稍上扬也好。可是，外公只能用呆愣的目光看着我，和我点点头，然后又闭目休息了。

不久，大家终于说服了外公，外公又去住院了。希望外公早日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