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记忆

窗外细雨飘飞，透着丝丝寒意，夜幕，落了下来。

母亲推门而入，顷刻，屋内奶香氤氲。母亲放下牛奶，静立一旁。

“妈，早上让你帮忙买的书呢？”我抬头，撞上母亲似水的目光。

一瞬间，母亲的眼神开始慌张，继而闪躲，接着是一脸自责，口里反复念叨：“瞧我这记性，怎么会忘了呢？”

我低头，不再言语，手中的笔胡乱在纸上画着，呼吸开始急促。空气在母亲的唠叨中不断翻滚、凝聚着，变得沉重，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终于，我极不耐烦地扔下手中的笔，摔门而去。

灰黑的天空仿佛被针扎破一般湿漉漉地滴着水，雨水顺着昏暗的光线，滴在我的后颈，划过我的脸庞，流进我的心里。凉飕飕的一股风，从后背爬上我的发稍，我不由地打了一个寒战。路灯在在雨水的浸泡下，也失去了辉煌，呆呆地照着自己的影子。

母亲的记忆力是何时开始下降的呢？

最近一段时间，母亲三天两头翻箱倒柜地找东西，结果，她所要找的，要么正在她手里，要么已被她丢掉。当她反应过来时，又会大呼小叫，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母亲的厨艺原本是很好的，但现在不是忘记放盐就是放了太多盐。一次在厨房，母亲烧菜，我帮忙，她突然拉住我问：“我放盐了吗？”我一愣，点点头：“你刚刚不是放了吗？”“哦，我忘了。”母亲说道。

“我忘了。”——似乎成为母亲唯一的理由。几个星期前，我告诉母亲放学后要去同学家完成作业，不料刚坐下动笔，老师便打来电话说母亲正满大街地找我，我只得抓起书包就往回跑。家门口，母亲正焦急不安地等着，见了我，劈头盖脸一阵数落：“死丫头，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我不语，拉起她的手：“妈，进屋吧。”

雨还在下，还在肆意纷飞，我来到书店前，看着紧闭的大门，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路灯下，我像极了一个小丑，迈着沉重的步伐，无力地在大街上游荡。书没买到，明天将怎么面对老师责怪的眼神？

眼前的景物湿润了，一个娇小的身影模糊地映入了我的眼帘，又被雨水冲刷得清晰起来：是母亲，她没有撑伞，头发湿答答地贴在面颊上。“妈。”我轻轻喊了出来。母亲眼里含着泪：“傻孩子，乱跑什么，走丢了怎么办？”我笑了，眼里闪着泪花，挽起母亲的手，很温柔。

夜里，劳累的母亲已经睡熟。我恍惚间发现，母亲憔悴了许多，轻轻为母亲拉上被子，我悄悄地走了出去。

你忘记的，我都会记得。

妈妈，我是你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