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药记
“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从我房间传出。妈妈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不知——阿嚏!”一个响亮的喷嚏代替了我的回答。妈妈皱起眉头:“怎么又病了,明天去给你买药。”
次日中午,正当我舒舒服服地窝在床上准备午睡时,妈妈走进来,笑道:“看,我好不容易才买到的。”说着,还得意洋洋地摇了摇手上的盒子。我昂首一看,当即大惊失色:蒲地蓝!那是一种中药,其味道可谓是完美地诠释了中药的特性——苦。我哭丧着脸,可怜巴巴地央求道:“我能不喝这个吗?”妈妈却立即拉下脸,毫不留情:“没门儿,给我全部喝光!”
没办法,“母命难违”我只好接过那瓶小小的棕色液体,用嫌恶的目光狠狠剐了它一眼,极不情愿地慢慢把它送到嘴边,轻轻含住吸管,用试探的眼光悄悄瞟了妈妈一眼。却只见妈妈面无表情地盯着我,还未等我开腔,便冷酷地说:“喝完。”
我绝望地大叹一口气,怀着英勇就义的气势和必死的决心,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慢慢一吸——当第一滴液体刚刚触碰到我的舌尖时,一股极浓极烈的苦味掺杂着一丝丝甜腻,猛地扩散开来,迅速占据了我的整个口腔。那冲鼻的草药苦味如同一列手持长矛,整装待发的军队,在听到冲锋的号角后训练有素地急速向前冲去,一下子便占领了我的整个味觉系统,乃至整个大脑,还在片刻不停地向着喉咙进军。我无法再思考,全部的感官都异口同声地叫嚣着:“苦!苦!”头脑的城池已被攻破,我仿佛看到那曾经繁华的大脑变得凄惨荒凉,就如同安史之乱时的长安城;也深刻体会到了杜甫当时的心情:“感‘药’花溅泪,恨‘病’鸟惊心”此时,似乎只有水才能挽回这一败局。
我翻身下床,狂奔至厨房,端起案上的一杯水就往嘴里灌。那清甜的甘露总算是冲淡了口中的苦涩,有效地缓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咕咚咕咚地大口喝着,直到喝完一满杯水,方才停止。可待我刚勉强缓过劲来,喘着气,便又听见妈妈不近人情的催促:“瞧你夸张的!快喝!”我再次被迫举起那小小的瓶子,双手战栗着,近乎恐惧的瞳孔中,映出的仿佛是冰毒大麻或是鼠毒强敌敌畏。
我又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瞪着手中小小瓶上的“蒲地蓝”三字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心中叨念着“人生自古谁无死”打算速战速决。
倒满一杯水,咬住吸管,再次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猛地一吸——一个师的军队冲进来了,两个师,三个师,它们开始向全身进攻……尽管已“下定决心”我却没过一会儿便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比先前的三倍、四倍还多的苦味军队正凶猛地攻击着我,它们呐喊着,点燃一个又一个的“毒气弹”我似乎已经要崩溃了……“呼——”正当我以为自己寡不敌众,濒临牺牲时,手中的小瓶传来一阵哑哑的声音。抬手一看,那小小的瓶中竟已空空如也,茶色的瓶壁在淡黄色的灯光下闪耀着温软的光。
我心中诧异,却未发觉自己早将嘴里那“三个师”的“军队”顺畅地吞了下去,口中只剩下淡淡的草药香与回甘的丝丝清甜。再细细将小瓶审视一遍,一行小字赫然映入眼帘:“每支装10ml”
我愣愣地看着这个小小的数字,回想起方才吃药时的“鸡飞狗跳”忍不住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同时又思考着一个问题:到底是困难太大了,还是我的决心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