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墨尔
窗外的蝉鸣惊醒了美梦,点点燥热透过半开的百叶窗烤在身上。慵懒的我确信是懒不下去了,只好悠悠的起床。窗外的世界依旧如此闹腾,莫名的愤怒却涌上了心头。这是一个由初夏转向盛夏的时节,一切节奏都开始加快,一切事物都开始变得急躁,都变得那么易怒。深呼吸,然后慢慢的走向书桌。在砚台旁静静的慢慢的磨着墨。一圈,又一圈,看着墨一点点凝聚,一点点增加。带着我的燥热以及心中微微的怒气,也带着窗外的蝉鸣,以及整个夏天的“快节奏”。就这样一圈又一圈的操作着,然后内心开始变得宁静,思想得到放松,之后再慢慢地能静心思考。此时的我,才会持着一颗欣赏的心,去聆听知了对夏天的歌唱,倾听孩纸们在阳光下追逐嬉戏的欢乐,去体会这夏季中的白云苍狗。到了最后,一切都被融入眼前这团墨中。所谓夏者,不过墨尔。
记得那依旧是一个炎热的夏天,父亲依旧如往常一般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而儿时的我也依旧非常的皮。所以我趁父亲离开的时机,溜进了所谓的书房重地,再之后就一连串砰—砰——砰的声响。我一边抽泣着,一边被拉着去洗掉身上的墨渍。本以为父亲会重罚我,可父亲只是把我拉到书桌旁,叫我磨墨。我带着一丝侥幸飞快的将其磨好,可父亲看都为看一样,直接以一声重磨给我宣判了死刑。
“重磨!”
“重磨!”
“重磨!”
一整天,整整一天啊,除了磨墨,还是磨墨。磨墨!磨墨!磨墨!我都快要疯了!这简直比家法还恐怖,但父亲见我哭丧的脸却无动于衷,依然严厉的叫我磨墨。我带着鄙夷的目光,撇着嘴盯着父亲。于是我带着怨气,奶声奶气的问道:
“不就是弄碎了您的一个砚台吗?至于如此折磨我吗?”
“叫你认真磨,你认真了么?”
“我已经很认真了,手都红了!”
“不要过于注重形式,用心磨,静心磨。你会发现其中的神妙,这对你有好处。”
一个几岁大的小屁孩,当时那听得懂如此深奥的话,我就认为父亲是为了罚我而找的借口。用现在的话说,我当时就认为父亲是一个老神在在的神棍儿。对于我的举动父亲只是摇头笑着,走出门外。小气死了,一个破砚台罚了我一天。我一边抱怨着一边继续磨着墨。
从那以后,磨墨成了我每天的必修课,时间久了,但也乏了。我依然不懂何为用心去磨。觉得无聊了,便拿起父亲的笔,学着父亲的样子写字。当我很有成就感的画了几个大字的时候,父亲出现在身后,就说了一个字“烂”。
烂就烂吧,我继续磨着我的墨,您继续体会您所谓的神妙吧。
之后慢慢长大,虽然长大是一个很慢的过程,可生活的节奏却越来越快。整个人生像处于夏季,一切都越来越快,越来越急,越来越易怒,到最后,我连那磨墨的时间也没有了。
炎热的午后,快要迟到的炎热的午后。我匆匆收拾着,准备向学校狂冲,却被父亲一把抓住,拉进了书房。
“您干嘛呀!要迟到了,别拦着我啊”
“磨墨!”
我只得走近书桌,迅速地磨墨。可父亲却依然未看一样。
“重磨!”
“你到底要干嘛呀,疯了吗?”
“我叫你重磨,看着那一团墨,用心去墨,慢慢磨。”
虽然很无奈,但只能照做,盯着眼前那一团墨,墨中的自己,那张还带着些许稚嫩的脸庞中带着些许疲态。阳光照射在墨团上,墨中的自己微微发光,挺不错的感觉。一圈又一圈的磨着,就像树的年轮,代表着这树的过去。也许我正在磨着我的过去,那个快节奏的自己,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了夏季的自己。墨团慢慢凝聚,这是越磨越浓的过程。所以我正在磨着我的过去、现在以及将来,我将我的夏季融在墨里。
“感觉如何?”
“还不错。”
“体会如何?”
“所谓夏着,不过墨尔”
看见父亲那张茫然的脸,我笑了,父亲也笑了,还没想到父亲这个老神棍儿,还真蒙对了。
我们身边的人像是随时处在盛夏季节,生活快得无法想象,并且极度易怒,不过有何必呢?慢下来,才有心去欣赏这个世界的美好,所谓夏者,不过墨尔。
是随时处在盛夏季节,生活快得无法想象,并且极度易怒,不过有何必呢?慢下来,才有心去欣赏这个世界的美好,所谓夏者,不过墨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