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之声

外婆家有一棵树，但我并不知道它的品种。只记得它有着褐色的树干，足有碗口粗，笔直笔直的，嫩绿的叶展开，活像一把张开的绿绒大伞，风一吹，轻轻摇曳着……

小时候从福州来到湖南的外婆家，一进门看见的就是这棵树。这树见我就发出沙沙声，表达着对远方来客的欢迎与慰问。

那时的我总是喜欢在这棵树下坐一坐。有时会抚摸着它的树干，那粗糙的裂纹在指尖流淌着，耳畔是沙沙的声音，确实趣味无穷。

秋天时，外婆会拿来一把扫帚，沙沙地扫着那树落下来的叶，扫帚与落叶碰撞着，“沙沙……”落叶飞舞着，我就像在聆听一支乐曲，真是一种绝妙的享受。

可是落叶扫不完啊，每当外婆放下扫帚忙起别的事儿来，我便站在树下，抬头凝望着它，望着枝头在风中摇摆着。“沙……沙……”

当我发现有一片树叶悄然落下时，我就慌忙跑进家中，到处寻找着外婆，指给她看，说：“外婆，那棵树又掉叶子了呢……”

这时外婆就会悠悠地说一句：“不急不急，等它再落一晚的叶子，明儿一早我就来扫！”接着我回到树下，她继续忙着事儿了。

第二天上午，我就会比外婆早起来。落了一晚的树叶，树根旁早已积了薄薄的一层。我便欢欢喜喜地蹦上去，就像跳蹦蹦床一样，一下，一下，树叶在我脚底碎裂了，发出了刺啦刺啦的响声……

往往只蹦跶了一会儿，我就筋疲力尽了。这时我就会直接坐下来，用手扬起落叶，看它们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的美丽曲线……

在外婆家呆了几天，就要走了。走在落叶上，再望一眼树，再仔细地聆听一次树的交响曲，离开……

多年了，我长大了，树也长高了，可我再坐在那树下，全然没有了小时候的那种清新感，再次聆听树叶的声音，听到了的，便是那童年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