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

时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逝。住进新房已三四年之久，但那些曾经的声音，依然清晰如昨。

小时候，住在狭窄、幽暗的教师宿舍里。父母是老师，买不起房子。那时，我总爱用耳朵贴着地板，倾听那若隐若现的声音。

我常听到的，是楼下的二胡声。二胡声时断时续，沉闷嘶哑，像是旋律里蒙上了太多陌生的灰尘。我喜欢栽花草，总去楼下挖几株野草，精心栽种在破了洞的脸盆中。我时常卧在花前，仿佛听到它拔节的声音，听到它伸展开柔嫩枝条的声音。我总能听到一种说不出快乐的旋律，如我曾在阳台养过的珍珠鸟，发出婉转的啼啭，在房梁上萦绕。

一年夏日，在学校的操场上，我循着蟋蟀的鸣叫，打着手电筒，从罅隙间——塑胶跑道上的排水孔内，捕回了几只蟋蟀。从此，夜里的小屋里总会回荡着“蛐蛐蛐”清亮的鸣叫。

从小我就喜欢到河里、小溪里去捉虾、抓螃蟹，至今依然乐此不彼。抓来了，就养在阳台上那个褪了色的水桶中。夜间，我便会拿起手电筒，悄悄地走到桶边，于是听到螃蟹钳子与石头碰撞的声音，它闻觉有人靠近，便立刻停下，我就突然打开手电筒，它惊吓地高举双螯，拍打水面，发出细小的声响。

教师宿舍对面是一株大榕树，清晨，天刚亮，便传来百鸟鸣啼，有时还能听到远处的鸡鸣声。

早晨，一、二年级的教室迎来了可爱的孩子，他们捧起课本，于是传来咿呀咿呀的读书声。孩子们下课了，便听到“咚咚”的跑步声和爽朗的笑声，若是下雨了，还能听到操场上“啪啪”欢乐的踩水声。到了中午，孩子们放学了，校园里人声鼎沸，但逐渐安静，像飞扬的尘土渐渐落到地上。

后来，我们搬出学校的教师宿舍楼，因为那里要建新的综合楼。再后来，我们住进新房，宿舍楼被拆了。新房宽敞明亮，夜里安静祥和，但窗台上的花是买来的，鸟儿生畏地望望，不曾叫过。一日偶然路过旧舍，那已成了高大雪白的楼房。我向房顶望去，一只灰鸟，慌乱地蹿向天空，刹时不见踪影。

驻足痴望，耳边传来了那熟悉的二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