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作响

春天是种出来的。

“午夜醒来，后庭的月光正在涨潮，满园的林木都淹没在发光的波澜里。”也或许是当这样周围的人是透明时，双眸才能穿过城市的高楼看到碎满一地的月亮。

乡下的树阴都比都市多了一份烟火气。祖母邀我跟她去田间，踩过浅浅的泥沟，掠过麻雀未知声源的唧唧声，迎着南方近半夏的风，风中总掺杂着些许泥沙与枝叶的味儿。祖母笑我不知三代为农，连田间种着什么都不清楚，我追着后头想问个明白，但太阳散落更显得我脸颊通红，只得作罢了。

于是我跑到这田间一间小小的屋檐下，看着视线望不尽的农田，看着几十或几百个农民的身影穿梭于其中，倒真有书中所描绘的画面了，平凡却满是诗意的景气。

离村不远处有一条近千米的小路，村人称为“百鸟园”。那条小路坑坑洼洼总脏湿脚腕，但四周竟像一片山林，枝繁叶茂的大榕树扎根在角落里，万片绿叶沙沙作响，遮天蔽日的枝叶间溜出太阳的光，星星点点撒在小路上，像金色墨水溅了一地绘出自然的画卷。

我揣着家中带出的米粒，待几只鸟儿好奇地飞在我四周张望，就撒下一小撮在光滑的石头上，看着它们尽相争食。常常是待太阳落日祖母的呼唤声从远处传来，我才罢休似的踏着一脚的泥水往家跑。那时我才明白了怎么十几岁爱干净的女孩儿会不顾泥泞去“百鸟园”了。

后来我明白了乡下里是城镇难得的恬静和日落的诗意。人们在繁忙的生活中总忘了去呵护自己所存在的自然，甚至感知不到满空栖霞的美。政治书上成我们为“自然人”，同学们打趣着我们都是远离自然的“自然人”。或许真的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但我伸手拥抱过自然的晚风，触碰过落日余晖。我一直爱着那斑驳的石径蜿蜒在石板，爱着太阳泛滥在草坪中的光，爱着耳畔清脆的鸟鸣与无际麦田间的水墨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