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灭,独倚微光孑
万家灯火无一盏是为我,掌一轮月攫光伴我同习。
落日的余辉,褪去了晚霞的最后一抹酡红,夜像半透明的墨油纸,渐渐铺展开来。紧接着是漫长的寂静和空气里灯光跳动的声音。夜如同洪水猛兽一般逼近我的领地,及时的暖黄色灯光将夜的小兽驱散,迫使他们退守到光和夜的界线外。
我借着一丝余光从书架上缓缓地抽出一本书,蜷坐在领地里同文字交流,充实灵魂的根蒂。指尖摩擦书页的热量从指尖溢出,给稍凉的夜晚带来了些许温度,倦意的侵袭把我从书中带出,我的目光停留在了窗外的灯光。有极炫夺目的蓝光和大红灯笼旋转出的红光,但大多数还是温和的黄光和明亮的白光。它们就像一颗颗会发光的珠子嵌在我的窗格子中,你若是盯着它们看,纵是再凌厉的目光也会变得满眼温柔,然后彻底沦陷在这满目光影之中,久久难以回神。
但我从不耽于视觉上的享受,只一昧地欣赏扰了心神。灯光背后的人才是我夜间学习的精神支柱,是我闲暇时的思想慰藉。我总是从第一盏灯亮起学到最后一盏灯熄灭而结束,我会因灯的亮起而欢喜雀跃,也会为灯的熄灭而黯然伤神。当他们全部熄灭时,一种无法名状的孤独感便袭上心来,动摇着学习的念头。终究还是强大的心理战胜了怠懒的心思,孑立的身影在这无声的黑暗中坚持着,暖黄的灯光也变得昏昏,没入了无尽的夜色。千灯万盏之后,我只有一轮月亮。
我撑起失去共振的灵魂在星星消逝的时空里寻觅能够穿梭的信使,饮一口酿成的月光让灵魂失重好被夜晚的风吹走,吹到秉烛夜读的人儿家中同他共习。我总是希望看见窗外的灯光,但我也常常想,我的暖黄灯光是否也是他人心中的那一份希望,我的坚持是否也是他的内心的慰藉和支柱。我不知道是否有人同我一样,此刻在望着灯光。但我的灯从来没灭过。
窗外的灯光将我的夜晚分成了两段:未遇见时和遇见以后。先前你治好我的忧郁,而后赐我悲伤,忧郁和悲伤之间的片刻欢喜,则透支了我生命全部的热情储蓄。你带来的片刻欢乐,纵然再短,也值得我用一生去怀念。
窗外的灯又灭了,我的暖黄灯光还在同黑暗作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