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到了远方

山的那边是什么？是远方。

远方总是让人向往的。不经意的微风总送来一份希望，像飘飞的蒲公英满载梦想，像仰头的向日葵笑对前方。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握着一把扫帚，在庙前庙外缓缓地扫。冬除落雪秋扫黄叶，把时间一点一点扫到遥远的背后。

“老和尚，老和尚，你说山的那边是什么呢？”稚嫩的小手撑着一把于他来说不融洽的大扫帚，闪烁着的眼睛用一种刺进人心里的光看着远方问老和尚。每每这时老和尚总会用布着茧子的手，轻轻地拍小孩的头说：“你长大就知道了”。

那时寒冬，小孩过上了天花，老和尚把小孩抱起就往山下跑，不知乞讨过多少人家，也忘记了被人无数次的嘲笑，才凑得治疗费的一半。他哭着求着才打动医生，小孩在治病了，他才慢慢地坐下。甚至他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的嘴巴已因求人说到泛白，干裂的死皮渗出了血丝。小孩醒了，老和尚才安心地抱着他回去。夜黑得望不到边，山路也难走得很，大风刮着让人脸生疼。老和尚脱掉了身上的外衫，把小孩包得严严实实，小孩还留着口水哩。

那年十八，小孩背上了一个包裹与老和尚辞别，他说他要去看看山的那边，要去远方。老和尚没说话，看到小孩闪烁的眼神时，老和尚觉得够了，足够了。小孩走了，老和尚关上了庙门，有两行不知是什么的东西顺着脸颊落在了那把扫帚上，陪了小孩18年的扫帚，心疼的感觉充斥着每一个毛孔。一片落下的夜叶飘在了老和尚光光的头上。

那时寒冬，这时盛夏。庙门口婴儿的哭声，扯上了老和尚与小孩的牵挂。

老和尚目视着远方，耳畔是一句句回响着的“老和尚，老和尚”。不知为何，不知何处，传来了那远方闪烁的眼神，传来了一阵药水味道，和着奶香，他终于闻到了远方。老和尚闭上了沉沉的眼，嘴角扬着一抹笑意。

这以后，庙里多了个年轻和尚。每逢路人便会讲一个老和尚的故事，听到的人都会哀伤，叹一句：子欲养而亲不待。

我闻到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