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手

我不知，与父亲的间隔是何时有的。大约是妹妹逐渐长大，父母的压力愈渐沉重罢，又或许是我已经长大了。总之，母亲仍时不时与我谈天，可我与父亲讲话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

家里的碗筷，总是父亲洗的。可自从有次我摸到一个碗滑滑的，像是没洗干净以后，我每次都会把父亲洗过的碗再洗一次，不论干不干净。好几次，父亲见我如此，想把碗抢过来洗，可我每次都推开父亲那粗糙的手，全然不顾父亲失落的目光。

我们之间，就这样在很多件日常小事中，渐行渐远。唯一不变的，也许就是每次我回到家，母亲都会叫父亲检查我的作业。

每次父亲找我讲解错题时，我总是支着脚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一脸的不耐烦。父亲则俯下腰，拿支笔，全神贯注盯着桌上的作业，给我讲解。

一个薄云如絮的夜晚，月光流水一般，洒进了房里，父亲又如往日一般同我讲题。我看着桌上的手机，心里十分焦躁，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桌面，另一只手撑着脖子，一直催着父亲快点。正当我再一次表达自己的不耐烦时，一向好脾气的父亲火气瞬间上来了，拿起我的手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我被吓坏了，但很快便被愤怒掩盖，我怒斥着父亲，冲他嘶吼着、质问着。只见父亲把手举起，似要扇在我脸上，我下意识地一躲，却见父亲那掌纹细密的手凝在了半空中，又无力的落下，随后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回房了。母亲闻声而来，只是摇了摇头，无声叹息，也回房了。

空荡荡的书房里，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待一切重回寂静，我的泪水才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很快，泪水便爬满了双颊，不知是气愤，伤心还是内疚……

总之，那一夜，我的脑海里，全都是父亲那布满纹路的手。

那之后，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但冥冥中，又似乎有很多东西早已悄悄地改变了。

我不再把父亲洗过的碗再洗一遍了，也不再避开父亲搭在我肩上的手了，父亲在给我讲题时，我一字一句，认真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