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蛾

人为美好的事物消耗着自己的感情，他们的光芒来自个体的不断燃烧，但这是美好的消耗。

——纪德

今天，我依旧在细细的描摹着他……

他很平凡，穿着简朴的衣服，佝偻着背，身上总是散发着若有似无的暮年的腐朽。但唯一让人瞩目的，惟有他那对生活憧憬的眼睛。

夜里，寒风萧瑟，冷得刺人心骨，那风仿佛十分喜爱人们，直往身上窜。一只飞蛾，落在了他枯槁的手上。或许是因为天气太冷，错把他当成了那一簇火，缓缓落下不动了。而那位老者，似乎也如飞蛾般，静静地垂坐在椅子上，眼微阖，小憩。蓦然间，随着寒风刮来，那飞蛾开始振动起翅膀，离开了老人的掌心，朝刚亮起来的路灯飞去。昏黄的路灯下，是飞蛾斑驳的影子。还在打盹的老人似乎有所察觉，微蹙的眉宇舒展开来，缓缓睁开了眼，目光尽是清明。正如这飞蛾一般，不急不躁，却燃着一团火。

那位老者是个唱戏的，日日梳了齐整的头发，穿戴的一丝不苟，与清晨一齐推开门，抑扬顿挫地唱着婉转的曲调。可惜，日复一日的唱着，却并没有唱出名堂来。随之而来的，是邻居们的唏嘘声。这次，我在夜晚里遇见了那个笼罩在灯光下的老者，他微微张开嘴，或许是怕打扰到人家，没有发出声音，默默的练着。看着老人坚毅的眼神，我与老者背后的光撞了满怀，跌进了他眼里。随我一起陷入的，还有身旁那只飞蛾……

飞蛾扑火，只不过是在寻找那一束引领他前进的光，然后义无反顾的与那簇火光相拥在最美的时刻，见证最绚烂的光彩。

如今，我看着老者，正如看着一只飞蛾，顽强的带着身上的火光，去实行自己生命中最美的时刻，最终，彻底绽放开来……

这样动人的消耗，才是真正的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