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瓦·音符
青瓦悠悠,历经雨的洗礼,接受它们馈赠,在屋檐上不断淌下雨水,构成一副奇特的雨帘。“叮叮咚咚……”雨水下落,清脆而又有节奏地敲打石头水面,奏出无比美妙的音符,让那雨音流入人的内心,总能激出心灵湖面的朵朵涟猗,阵阵波痕。
当我把屋里漏雨的消息告诉腊月二十九才回家的父亲时,父亲二话不说,大前初二便抬着那比屋顶还高笨重的梯子上屋顶修瓦,北风毫不留情地吹着,似乎要吹走整个世界,无疑吹紫了父亲那通红的手,架在屋檐上的梯子经风一吹,本来看上去软软的又似乎摇摇欲坠,父亲毫不迟疑地踏上这个梯子,不一会儿,屋顶上便出现了他修瓦的身影,我便在仓库上给离我不远的屋顶上的父亲递新瓦。
父亲娴熟的将瓦折开,清除坏掉的瓦,又用新瓦按原来的样子重新叠好,那双粗糙而略有笨拙的手不停地干着,在下面的我听到屋顶上呼呼风声,感到了寒意,于是便问父亲:“爸,外面风那么大,冷吗?”父亲眉宇间掠过一丝喜悦,马上便说:“不冷,倒是你,要多穿点衣服。”但那颤抖的语音分明显示父亲在说谎,一个充满爱意的谎,怎么会不冷呢?
当不再需要递新瓦时,我便对屋顶的父亲说:“爸,我下去了。”“你们当中一个人还是留下吧,有什么事我也好叫。”父亲慈爱地回答语音中包含一种渴望,满是期待,我顿时振惊了,原来在久别的父亲心中,仍然少不了女儿的一种安慰,需要女儿的陪伴,总有一种力量将我们相连,风依旧呼呼地奏出厚重的音符,我呆呆地望着父亲,超越了寒冷,好似天地间只有我与父亲,但我不害怕,我可以感受到他的温暖。
未雨绸缪,父亲的坚持让我们不得不惊叹,当天晚上便上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可好事多磨,父亲辛辛苦苦修了一天的屋顶,一处晚上又毫无顾忌地滴下雨来,只好打着手电去查漏,但查了许久,仍查不出原因,夜晚,“静”地出奇,只有细细的雨丝打过着瓦片,没有交响曲的雄壮,却有独特的细腻,没有钢琴中音符的多变,但它的清脆,单一却配合到了极点奏出的音符那么轻盈,飘进我的心。
父亲不断地嘱咐我踩好木板,不让我去危险的地方,那边的一木块掉下发很大的响声,父亲如受惊的小孩,望着我安然地站在旁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我知道父亲担心什么,倾刻问,我听到了父爱开花的声音。
最后,终于找到了漏雨的根源,屋里又恢复了平静,只有那清脆的雨丝打击青瓦的音符。
电话线的那头,又是一片沉默,只是那不是静,是对方心中的彼此强烈涌动的爱的音符,交叉流入彼此的心中。
青瓦悠悠,细雨,清风编织的音符飘满四野,只有我们知道,有一种情感,即使在没有月亮的夜晚,也能飞得很远,很远……